正文 第54章 落幕英雄(1)(2 / 3)

到了近代,教師出身的毛澤東最初的的軍事思想同樣師承戚繼光,他以揚棄的方法繼承發展了戚繼光的兵法,尤其是發揚光大了戚繼光兵法核心內容的以紀律維係軍隊,對百姓秋毫無犯,在軍隊中建立一種統一的道德和信仰思想,戚繼光夢想中最高境界軍隊所擁有的道德高尚、凶猛頑強、紀律嚴明、裝備精良,也都繼續被當代的中國軍隊所繼承發揚。

殊榮如此,戚繼光此生可謂無憾了。

但無憾並不意味著完美,戚繼光一生最黯淡唏噓的日子開始降臨。

將星遠去

1582年,這一年天象異常,熒惑守心。

熒惑,即指火星,由於其熒熒似火,行蹤捉摸不定,故而得名。在西方,火星是戰神的化身,但在古人眼中,火星近乎妖星,主旱災、饑疾、兵亂、死喪、妖孽等等。

心,即天蠍座,二十八宿之中的心宿。在古人看來,心宿是天王的布政之所,也代表著人間的皇室及權貴。

熒惑一般在黃道附近移動,但偶爾也喜歡到別的星座做客。《開元占經》雲,“熒惑入列宿,其國有殃”。而熒惑闖入列宿之中的心宿,即熒惑守心,在心宿徘徊不去,則兆頭最為凶險,意味著有大人物去世,天下將要大亂。

果不其然,這一年,明代最富盛名的改革家、政治家、實幹家張居正與世長辭。

舒服是死人的權力,痛苦是活人的義務。

從這個角度講,張居正的去世確實是舒服的解脫,因為他活著看見自己的夢想實現了,所以走的時候欣慰而恬靜。

但活著的人卻開始了痛苦的旅程。

因為他的改革失敗了。

談到改革變法,便有個話題繞不過去,就是中國的政體。中國政體是一個最缺少變法彈性的政體,中國的政治有一個底色,那就是當政集團,當政的不隻是個人而是一個集團,這個集團也有特色,特色也許是家族、也許是宦官、也許是士大夫、也許是軍人人,不管是哪一種,都是集團,不隻是個人。集團中任何一兩個人的覺悟提升,想要改革,如果隻是個人,都沒有用,這個個人甚至是集團的頭子也不行,除非整個集團變色,但整個集團變色談何容易?既得利益與保守觀念早就封殺了這種可能。

北宋的王安石便犯了這個毛病,以為隻要上麵說動了皇帝一個人,下麵有利於全體百姓,就可以變法了。他把問題看得太簡單了。你想跳過皇帝下麵百姓上麵那個中間集團而想和平轉變,這是很不可想象的。結果當然是在朝的士大夫集團全體反對他,大臣文彥博向皇帝說過一句話,文彥博說皇上你是同士大夫治天下,不是同百姓治天下。這話說得一針見血。想改革,你想越級跳,跳不成的。甚至最上層的大官支持你改革,可是下層通不過,也行不通。最好的例子是滿洲人道光皇帝要禁鴉片煙。道光不是壞皇帝,他儉樸,朝服破了要人補,不換新的(當然一個補丁要花費5兩銀子,但他自己並不知道,隻是被內務府的貪汙了),他連唱戲都不準,禁止一切浮華。鴉片煙危害中國人,人人知道,道光要禁煙,最上層的大官也都沒話說,可是下層因為有利可圖,你就再禁也禁不住。道光初年鴉片進口不到六千箱,十幾年下來進口超過七倍,四萬多箱,為什麼?中國官商有利可圖,上下包庇。你皇帝再威風,也行不了新政。”

除了這種既得利益集團的阻力外,還有就是中國人骨子裏的觀念——祖製的強大。

什麼是祖製——

就是惜舊觀念。

打個比方,工業時代的人們、有錢的人們,腦中很少有修補的觀念,可是農業時代的窮困中國人,他們卻把任何可以報廢的東西都不報廢,他們珍惜舊的、愛護舊的、對舊的發生感情,他們寧肯釘釘補補,也很難汰舊換新。這種情形,變成了一種定律、一種習慣,最後變成了目的本身。所以,最後問題不再是有沒有能力換新的問題,而是根本就先排除換新,一切都先維持舊的為天經地義,不能維持則以修補舊的為天經地義。所以,中國人的家裏,有著太多太多十幾年、幾十年、乃至上百年的用品,父以傳子、子以傳孫,相沿不替。農業時代的窮困,形成了中國人的惜舊觀念,從一套製度到一個臉盆,都無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