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不用說,很明顯的。可是又能怎樣?她閉上眼,那麼清楚,那樣的幸福滿滿不會是她的。睜開眼就沒有了。睜開眼,果然就沒有了。
戴羽淩並不理會可期的淚濕,隻是用清而冷的聲音問:“現在知道是哪個了?”可期點點頭,道:“隻是……隻是我們……不會在一起的。”戴羽淩問:“你喜歡他的?”可期點頭。戴羽淩問:“他也喜歡你的。”可期又點頭。戴羽淩道:“既然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你們中間是橫著什麼血海深仇,家國大恨,還有什麼理由不在一起?”可期愣住了。
戴羽淩忽然將腦袋往前一探,道:“陶玉喜歡我的時候,我還沒有喜歡上他;等我喜歡上他了,他卻並不清楚自己喜歡的到底是不是我。遇見一個你喜歡,而他又喜歡你的人,是多麼的不容易!什麼工作,錢,房,車,距離,時間,父母的意見,旁人的眼光——那些都是假的。隻有彼此的心是真的。隻要足夠喜歡,什麼都不是問題。隻要足夠喜歡,無論怎樣,都會在一起。”
有那麼一小會兒的冷場。末了可期點頭,道:“唔,謝謝你。”
周末,林典武打她電話,約了時間。可期去銀行,將工資卡裏的五萬存款盡數取出,白紙包起,塞進一隻紙袋;又回去小屋,將床底下一堆名牌衣裝、包、鞋,收拾整齊,疊起塞進一隻赤色的行李箱裏。她又從舊衣櫥裏翻了一條舊時動物園淘的水綠多褶的無袖連衣裙來,那裙的領口是一抹慘綠蕩漾開,像年輕時飄蕩的光景。她又湊到鏡前,挽了頭發;細細地上了粉,往兩頰上了帶一點橘色的腮紅;又往耳垂上掛了前後都是星星流蘇的耳掛。一切收拾停妥。她穿上一雙舊時學校裏穿的草編坡跟涼鞋,挎了包,拖了那隻裝滿名牌的箱子,往公寓去。
可期抵達公寓時,已是向晚天色。林典武還沒回來。她將包扔在茶幾上,將箱子擱在桌邊,自己懶懶地倒在沙發上,看窗外暮色傾入。天色暗下來,街燈亦點亮了,林典武還沒回來。因為等待的無聊,她遂起身,從一間屋遊蕩到另一間屋,將一盞盞燈,頂燈,柱燈,台燈,廊燈,皆點亮了。房間太空了,她必須用燈光裝滿它。她的心亦是空蕩蕩的。有一點點所謂的希望的光,然而不夠亮,不夠亮。
直到午夜林典武才回來。他進門時,麵孔緊繃,像一尊凶神。他的司機匆匆忙忙跑在他前麵,將他的一隻黑色公文包和一隻一樣深黑的手提箱拿進來,放下,隨即立刻小跑著退出去,仿佛在這華貴的屋中多呆片刻都是褻瀆。他彎著腰低著腦袋,模樣極似前朝的宦官。倒退著要退出門去了,林典武卻叫住他:“牙膏換來一隻沒有?”
那司機得有四十多了,頂微禿,唇有髭須,然而那驚惶的沉默仍像一個犯了錯等著捱打的孩子。他沉默,林典武亦沉默。然後他小心翼翼地道:“沒有。”林典武哼了一聲,道:“還不去買?早上跟你說的那個中草藥的牌子。”司機道了一聲“好”,退出去了。
他們說,權勢是一種□。曾幾何時,可期愛煞了林典武那威風的老板架勢。“這才是男人。”那時她作如是想,心中對金大梁的軟弱嗤之以鼻。她自己做了奴才太久,心裏便羨慕高高在上的主子。可是當林典武解了西裝外套下來,一隻手擎在空中,等著她去接那西裝,可期忽然恨透了他。他是拿她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