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還是當商品,又或是代孕工具,或者都是,不得而知。他是皇帝,她是臣妾;他是老爺,她是姨太太。她做了一輩子的奴,想要翻身做一回主子,所以才從了林典武;可及她從了林典武,她發現到底她不過是淪為了林典武的奴。一輩子都是這樣。她是那個沒本事的,翻不了身的。
林典武的手依然擎著,大衣擱在臂彎裏。可期下意識地走上前,接了衣過來。接了衣過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蠢。她不是打定主意了麼?她不是來分手的麼?怎的她還做那小嬌妻做的事,倒替他收起衣來?
可期將那西裝用架子掛進衣櫥裏。林典武過來抱她,她閃身退開去,道:“有件事我要說。”林典武仍湊過來,道:“有事緩些說。”可期倒退兩步,咬咬牙,道:“我們結束罷。”林典武一怔,道:“你說什麼?”可期低著頭重複道:“我們結束罷。”她退到茶幾跟前,從包中拿出白紙包的五萬塊錢,道:“你給我二十萬,算我借的。我先還你五萬。”又指著旁邊那隻赤色的箱子,道:“你送我的衣服、鞋、包、項鏈、香水,全在這箱子裏。今兒一並退還給你。”
林典武臉色一變,聲音一沉,道:“你什麼意思?”可期道:“我想明白了,我是不喜歡你。跟你在一起,不過是圖富貴。現下我想明白了。我到底不能放下他。”
林典武麵孔忽然變得猙獰,但即刻又恢複了平靜的神色。他邁上前一步,道:“你胡說些什麼?為的那個小男孩,你要跟我分?你腦子裏想的什麼東西?他不過是年輕,他除了年輕還有什麼?你不過是嫌我老。我除了年輕,什麼沒有?等他到我這歲數的時候,未必還想著要你。你怎麼突然就不明白了?”
他的口氣心平氣和且又耐心,像師長跟學生分說利害一般。一麵說著,一麵向可期慢慢逼近。像青蛙瞄準一隻小蟲,他忽然伸出舌頭。雙臂張開,緊緊箍住她,口中叫道:“小寶貝!小心肝!你不愛我了?”
可期努力想要甩開男子的手,卻不能掙脫。她幹脆冷臉一聲幹笑,道:“你惡不惡心?我不過是看你有錢有勢才來巴結你,你以為我會喜歡你這張老臉?你上麵臭下麵臭,臉又歪腿又瘸,你以為我真會喜歡你?你也不往鏡子去照照自己,哪個女的會愛上你!同你在一塊多呆一分鍾,我都嘔得不行。脫了衣服你是禽獸,穿上衣服你是衣冠禽獸。你還道我是真心喜歡你?!”抬起腿,拿膝蓋往林典武下襠用力一頂。
林典武吃痛,大叫一聲。左手順勢鬆開,右手將一個狗血的耳光狠狠摔在她麵頰上。可期沒意料到他會打她,站立不定,踉蹌朝牆角茶幾倒去。那幾上一隻插了幹花的粉彩細瓷花瓶咣當一聲摔落,碎作一地。可期身傾而倒,頭磕在幾上。隻覺耳中嚶嗡。抬眼看林典武,見他抱手而立,站在她跟前,冷冷問:“你這些話,是真話?”
可期挨了一巴掌,一股強勁上來,從地上爬起,跟瘋了似的朝林典武撲去。口中喊:“你敢打人?你敢打人?”她身材較林典武為高,卻不及他的矮墩壯實。一手揚起,原是想扇回一個耳光出出氣;不想林典武伸出左手輕輕易易扭住她的雙手,右手左右開弓,又扇她兩個耳光。可期越發跟瘋了似的叫喊:“你敢打人?我跟你拚了!我跟你拚了!”張嘴就要咬他胳膊,卻哪裏咬得到?
林典武將可期雙手反剪到背後,迫她往牆角靠。一手仍牢牢扭住她兩根細細的手腕,另一手抓著她頭發往牆上磕,臉上露出發狂的笑容,齜著牙道:“你想跟我鬥,嫩了點兒。你拿著我的錢吃著我的飯,還敢跟另一個男人結婚。我沒說你半句不是,你倒敢跟我叫板?還敢跟我玩花樣?囂張的小賤婦,你找死?你找死?你找死?”他說一個“找死”,就將她的頭往牆上重重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