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期一愣。她想起病榻上麵色黯然的花山來。她有許多時沒去看她了,也不知她好不好。她咽了一口麵下去,輕聲道:“花山她……”戴羽淩道:“我知你跟她挺好。我不是要說她壞話。我說我原恨她,如今那姓陶的走了,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可期便問:“你們三個,究竟是怎麼回事?”問出口,又覺得不該問。不過是一段狗血得不能再狗血的三角戀,問了,也不會有新意。
戴羽淩不再吃麵,呷了口麵湯,道:“這公司裏,除了你,隻怕也隻有陶玉,肯真心待我,又還肯跟我說話的。”可期默然。戴羽淩道:“我也不知我是得罪誰了,又還是我生相就是不討人喜,又還招人閑話。打我一進來開始,領導總是說我的不是,又說我工作不努力。我哪裏不努力了?原做著宣傳崗的位置,之前那人早早地走了。工作交接得不明不白,我根本不知如何入手。又還沒人帶的。那席豐旺隻會冷眼瞧著。那時節,隻覺得辭了工作回家算了。便是那是遇著陶玉。”
可期聽了連連點頭,道:“是,是,不錯的。我剛進來時,除了花山,也沒人教的;後來花山走了,凡事都靠陶玉指點。”戴羽淩點頭道:“你還有個花山,我卻誰也沒有。莫名其妙做了宣傳,後來又莫名其妙去了工程部。坐著冷板凳,還不招人待見的。那崗位分明就沒什麼活,不過伺候一門子的大老爺們兒吃喝罷了。我性不喜熱鬧,又不肯陪酒,他們就說我有小姐脾氣,又說我工作不努力。我也任由他們說去,再不理他們。”
可期便問:“若不是因為陶玉,你隻怕……隻怕早辭了吧?”戴羽淩不答,剩下半盤麵,都不要了。叫了服務員了收了,又點了甜點。可期也不好意思多吃,也叫撤了。兩人一起吃一塊提拉米蘇。戴羽淩道:“有怨的也解不了,過了就過了。有恩卻是該謝的。你肯跟我好,我是要謝的。我請你吃頓飯,也算我們一場情誼。”
可期聽這話,倒是訣別的意思,便悲從中來。想著人海茫茫。兩個人若無幹係,即或說了再見,將來也勢必不見的了。此後各有身世,各自飄零。她又想起金大梁,隻怕他正與任璽華一起。她紅了眼睛。
戴羽淩見狀,忙問:“你這是怎麼了?”可期眼淚咽回去,清涕卻下來了。可期忙拿紙巾揩了。戴羽淩問:“你是想起金大梁了?”可期不答。戴羽淩道:“你喜歡他的?”可期點頭。戴羽淩又問:“他也喜歡你的?”可期複點頭。戴羽淩道:“然則如何又分手?”可期落淚,哽咽道:“我不知道!”
戴羽淩歎口氣,扭過頭去,道:“咱倆,真是像極了。連遇著的男人,也是一般樣的腳踩兩船。當初分明是陶玉追的我;他既追著我,卻還隻和花山住在一處,勸都勸不開;及我要提分手,他又跟我鬧,說即刻會搬了出來。一來二去,我累了,他也累了。又不是公主又不是小姐的,要他對你一心一意,談何容易?女人灑脂粉插金釵,不過為了博男人一片歡心。可又能怎樣呢?女人,老得很快的。你若不像林黛玉一樣,十五六歲翹了辮子,總還有更年輕更漂亮的妾要過門來。你跟她們急呢?何況你還沒老,他就要跟你散了。”
可期道:“他也沒要跟我散。”戴羽淩道:“那是怎麼又不好了呢?”可期道:“一言難盡。”左右為難,也不知有些話,該說不該。
作者有話要說:
☆、第廿二回(四)
(四)
猶豫再三,可期終於慢慢將林典武如何與她結識,任璽華又怎樣橫插一腳的事說了。戴羽淩靜靜聽完,問:“你閉上眼,去想你最幸福的結局。在你的設想裏,誰是給你幸福的那一個?不要忙著回答。你閉上眼,讓心告訴你。”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