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3 / 3)

可期忽而覺得,人生之失意,無過如此。富貴如夢,轉瞬枯榮,真似春雲秋葉一般。然而任它如何,也再不值得落淚了。

隔了兩周,忽又傳來陶玉離職的消息。可期聽了,隻覺驚惶。素日與陶玉交好的,不知怎的,事先連話也沒一句,說辭就辭了,竟連她也瞞著。及至跟上頭遞了辭呈,方一一與眾日裏好的同事來辭行。細細一問,原來是過了地方上的公考,連麵試也過了;即日便要整裝赴任。眾人合議著,要為陶玉辭行。陶玉推阻。薄柴雪便勸:“你若連這辭行也推阻,隻怕冷了大家一片心意。到底相處多時了,也該像像樣樣地替你餞行。”陶玉方應命。

再說那筵席上,賀喜的也有,送禮的也有。也有不知他中的是什麼舉,過的是什麼考的,因問他往何赴任。陶玉道:“是我老家那邊,湘省某市的社保部門。”便有人道:“原來不是京官。” 卻又問:“我就不懂了。你去參加公考時,裴總也還是裴總。你放著皇企高幹秘書,怎的去報考地方公務員來?”陶玉笑笑道:“高幹秘書,又談何容易?今日是高幹秘書,明日就不知端著哪碗冷飯,後日更是連飯碗也丟了。如今任他那裏,水都一般深。我還是回老家,尚有些人脈可資濟用。”可期道:“我隻道你還在長安。原來你辭了太見,連京城也是不呆的了。”

聽了這話,花山隻怔怔不說話。那邊一個戴羽淩,亦呆呆的無言語。可期瞧瞧這個,又望望那個,也不知該說什麼話安慰她兩個。吃到八點半,陶玉便說要告辭。項一詩便道:“怎那麼早就走?要不大家一塊兒去K歌如何?”陶玉仰麵大笑道:“走了,走了!不用胡鬧了,完了事了!”眾人都笑道:“他是喝醉了。快由他回去罷!”戴玉淩與花山兩個,也不知怎的,倒像生離死別的一般,那眼淚也不知從哪裏來的,直流下來,幾乎失聲哭出。那陶玉卻嘻天哈地,大有瘋傻之狀,竟再不理會旁人,從此出門走了。

眾人亦散。可期瞧戴羽淩,失魂落魄;瞧花山,亦渾渾怔怔。也不知該去勸哪個。去問花山罷,那個隻推說沒事;去找戴羽淩吧,又說“你去瞧瞧花山”。末了兩個都自管自走了。可期無法,也自歸家去。

接連數日,不見花山來上班。可期放心不下,打了電話去問她。聽電話那頭,花山說話有氣無力,似生了病一般。念及那日加班,花山暈倒,可期更是揪心,執意要去瞧瞧她。花山無法,歎口氣,道:“你既有此意,那便過來罷。”遂將住址告知與她。

可期果然坐公交去了。在南城某處舊宅子裏。那屋雖說是兩室一廳,廳卻小得略等於無。原來陶玉住著次臥,花山住著主臥;如今隻花山一個人病怏怏地躺在主臥裏。瞧她臉色,臘黃枯槁,渾不似青年人該有的顏麵。小別才數日,人卻瘦了一圈下去。

見客廳狼藉一片,無人照管;次臥的門開著,裏頭除卻一張床、一張桌與一張椅,別無他物,早已收拾得空了。花山獨居的主臥內,又有幾個吃空的杯盤碗盞,也無人料理。可期替花山收了碗筷,略略清掃了客廳,又燒了一壺水與她,又還將帶與她的紅棗泡了茶。這才坐下慢慢盤問。

花山起初緘默不言,慢慢終於開了口,道:“我是剛打了胎。”可期大奇,問:“打……胎?這……從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