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痛快,竟不顧厲害,將憋悶心中許多日的話兒,一股腦兒倒了出來。聽得旺姐花容失色;又聽她抖出這許多事來,破口大罵道:“你這賤貨養的小□……”可期越發冷笑,道:“旺姐,我奉勸你嘴裏放幹淨些。前台比不得別處。人來人往都在眼裏呢。”旺姐“呸”了一聲,道:“我今兒還跟你說明白了,你想調崗,除非你從太見滾蛋。你跟我作對,我瞧你什麼下場。”
貧哥忙勸她道:“你歇歇氣,歇歇氣。回頭我跟可期好好講。你兩個在前台這樣大呼小叫的,給人瞧見,當真不像樣。”好說歹說,扯著旺姐下樓,去超市買糖哄她去了。
可期說了那些狠話,一時間逞強,本是痛快淋漓地爭了口氣的;可也不知怎的,念及素日委屈,眼淚又吧嗒吧嗒掉下來,竟哽咽出聲。她想著在前台這般哭花了妝容不好,正要去廁所,忽的那接待室的門開了道縫兒,裏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顫顫巍巍地扶著牆,問她:“小姑娘,我在吃泡麵,你要不要?”
作者有話要說:
☆、第廿一回(三)
(三)
那老頭正是裴金光。裴金光是裴金光,他不是令狐衝還是菜鳥時遇見的風清揚,不是郭靖少年時遇見的洪七公,不是楊過落難時遇見的大雕,不是張無忌落崖遇見的白頭猿,不是引導霍比特人走向冒險之旅的剛多爾夫,不是罩著哈利波特的鄧布利多。他不是武林高手,不會武功;不是巫師,不會魔法;他不是大雕,不是蒼猿,不是神獸,拿不出武功秘笈,拿不出藏寶圖,拿不出神兵利劍。他是剛被撤了職的老人,拿得出的,隻是一碗泡麵。
可期愣了半晌,才出口問:“您……您就吃泡麵?”裴金光將門打開了些,指著桌上一小袋榨菜道:“……還有榨菜。”
可期默然。裴金光老了。在一周前,沒有人會用“老”這個詞形容他。他是運籌帷幄的大領導,人至中年依然精神矍爍。仿佛隻是一夜之間,他老了二十歲——而他本來似乎就沒多少年好活。到底人世的榮枯,仕途的得失,終屬難定。
可期盯著他瞧,見他的白發愈加的蒼蒼,腰背愈發的彎馱。心底一陣同情之意油然而生。那裴金光卻是滿臉的皺紋都堆著笑意,問她:“小姑娘,你要進來吃麼?”
那接待室,往常就是可期和湘兒她們有事沒事鑽進去偷吃偷玩的地方。如今成了裴總的辦公室。而他亦偷偷躲在裏麵吃泡麵。可期忽然覺得這接待室可愛起來。
她果然進了那接待室。裴金光道:“讓你吃我的,隻怕你嫌髒。”笑意吟吟地又替她泡了一杯麵。一老一小相顧無言,麵對麵吃起泡麵。忽然又對視著笑起來。他不是領導,而她也不是前台。他們隻是紅塵陌路相逢的兩個失意人。一個已然蒼老,一個枉自年少。然而失意是一般,落寞是一般,卻也還笑。の思の兔の網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