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投機半句也多,行者妖王見無法說服對方與自己共對天庭,赤紅的眸光一閃,惡念叢生的心海裏已然存了萬般的殺機。
手裏的金箍棒感應到了主人的情緒,“嗡嗡嗡“地躁動不安著,似乎隨時要以蠻荒神力一擊搏殺,淩霄殿裏透過昊天鏡觀戰的眾仙看了也不免不寒而栗。
玉帝更是坐立難安,催促著下手的天將道:“前去相請佛祖的人幾時回轉?這般鬧騰下去,不用打到這淩霄殿來,光看那氣勢也能將此處震塌了。”
當年萬花神殿損毀的悲劇依然曆曆在目,時隔不久,曾經攪得天庭不寧的二猴再次歸來,卻更帶著毀天滅地的法力,這番若當真無法收拾,怕是要天地動搖永無寧日了。
南天門外的二猴正鬥地天昏地暗,外人根本近不了戰圈百丈之外,隻能遠遠地等待著兩敗俱傷之際趁機偷襲,突然隻見天邊一道金光乍現,緊接著就聽天外一聲怒喝,言道:“狂妄刁徒,為師自五行山下救你出來,又一路教化,難道隻是讓你這般荼毒禍害天上人間的麼?“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那聲嗬斥有如平地驚雷一般貫進二猴的雙耳,堪比那緊箍咒的法力更甚。
觀戰眾人聽在耳中並未察覺有所不適,可見這番功力隻是針對動亂三界的二猴罷了。待那聲勢驚人的餘音散去,才見天邊遠遠掠來一人,此人身著錦斕袈裟袍,手執九龍金禪杖,方麵闊耳,莊嚴法相,坐下一條銀白蛟龍飛馳著仰天長嘯,一聲龍吟通天徹地威勢驚人,一人一龍所過之處,被打鬥二猴侵染的烏雲瘴氣紛紛退避,不消片刻便回複了一片朗朗青天。
目力不及的小將不免萬分唏噓,便問當先而立的楊戩道:“真君,那是何方神聖?“
楊戩天眼已開,隻消一眼便驚詫莫名地歎道:“此乃如來坐下弟子金蟬子是也,此一世輪回人間,委身為取經聖僧苦行西去,旨在傳揚佛法,普度眾生。“
守門眾將平日裏隻知那聖僧柔弱膽怯,幾時見過他此等巍峨模樣?不禁皆心馳神往,不約而同地頷首致敬。
淩霄殿內的元始天尊當先認出了來人,欣喜著便道:“陛下快看,是金蟬子神魂歸來,他既為唐僧本源,便是二猴恩師,如此所有劫難自當能夠逢凶化吉、迎刃而解了。“
眾仙皆伸著脖子想要瞧上那十世轉世托身的金蟬子一眼,如那眾星捧月一般神聖稀奇。天後媽祖忙挽著玉帝道:“既然聖僧前來相助,陛下亦當親迎,如今如來也在來此的途中,量那兩隻猴子再不敢翻了天去。”
金蟬子銷聲匿跡數百餘年,而今為了二猴之事不惜現身前來,眾仙無不感到蹊蹺,然而當下輕重緩急,也無人有那心思妄自揣測,便都隨著玉帝天後二人出了那淩霄寶殿行至南天門之外了。
廝殺慘烈的二猴亦已停下了所有動作,百丈有餘的巨型猴身似乎能將那九重上天撐破,然而在那金蟬聖僧麵前卻遜了顏色,先前的囂張戾氣也消緩了半分。
唐僧昂然立於龍頭之上,揮了揮廣袖僧袍,驅散了身邊的陰雲再對那悟空行者道:“你二猴可有知罪?“
二猴目中失了那份狠戾,齊齊朝那九州大地瞧去,所見之處無不屍橫遍野,火光衝天,無數冤魂化作孤鬼飄蕩在黑壓壓的雲層之下,其狀可謂慘不忍睹。
悟空眼中的無妄業火逐漸熄滅,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片悲天憫人的赤誠之情,他又看向戰火紛飛的天庭,樓閣倒塌,仙身飛逝,隻道自己適才的一念之間,數以萬計的無辜生靈竟已無辜受死,何來佛心?何談佛道?
他慢慢地朝唐僧的方向跪拜下去,哀哀道:“弟子一念之差釀成大禍,此番生靈塗炭,願一力承擔,請師父恩澤降下,弟子甘願受罰。”
唐僧見其善心未泯,甚是欣慰,又看向了固執不服的行者,勸道:“芸芸眾生各有其道,若想逆天而行必遭人神共憤,你如今悔悟尚且不晚,切莫執迷不悟,一錯再錯,阿彌陀佛。”
行者眼中猶在噴出赤紅岩火,便連那一身的赤銅胄甲也已經沾染了火星,金箍棒往前一送,岩火朝著唐僧激射而出,仰頭大笑一聲道:“曆來成者為王敗者寇,待我擒了那玉帝老兒在那斬妖台上斬了立威,再讓你瞧瞧何為善惡,何為佛魔。”
悟空眼見著那抔魔火朝著唐僧掣去,飛身不及,隻得大喝一聲。小白龍身為水族,天生對火敏感,感受到周邊空氣一熱,便馱著唐僧東西騰挪,堪堪避過了那致命的一計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