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而八卦又分了陰與陽,其中乾天、震雷、坎水、艮山,此為陽卦,而坤地、巽風、離火、兌澤,此四卦為陰,所謂陰陽者即為生死,八卦代表了世間一切之象,既有生門,便有死門,死門一旦誤闖,便是有死無生。
唐僧心間略一沉吟,便對幾個徒兒道:“我們此次舍死求生,便要選擇生門方位,如今眼前乾天、坎水、艮山三卦皆能應驗,然而這三門之中,若走錯一步便是粉身碎骨,你們可信為師?”
八戒打頭,堅定道:“我們幾人隨師父取經以來,早已超乎了個人生死榮辱,若當真誤入了死門,當也無怨無悔。”
“如此,我心甚慰。”唐僧點頭,心間又道:這番雖是要以水路進入,然而整個清行囚又以一座神秘險峻的大山為支,此情此景若不是巧合,便是想要迷惑人心了。
眼看著月已西斜,再沒有多少時間思量,沉聲便道:“徒兒們,清行囚三麵環水,一麵環山,呈藏風納氣之像,如今我等隻能賭上一堵,便走那唯一的一條山像,走艮位。”
幾人同時應了一聲“是。”八戒手握著九齒釘耙打頭陣,沙僧緊隨其後,敖烈忽而一聲龍吟,再成巨龍停在唐僧身側,那龍身閃著銀白的珍珠光澤,聖潔無暇的星光揮成了根根流須,猶如銀河星辰,唐僧摸了摸他的犄角,跨上龍身,一龍一人瞬間竄上了半空,消失在了鳳鳴山的天際。
楊戩攜哮天犬悄然現身在鳳鳴山外的雲層之上,看著衝向陣眼的幾人若有所思,“不愧是唐聖僧,如此便沒有什麼能擋得了他。”
哮天犬白天受了罵,心間正有別扭,又聽主人一味地漲他人誌氣,便訕訕問道:“主人何出此言,不過是座鳳鳴山而已。”
楊戩斜睨一旁的哮天犬,歎道,“你又知道什麼?這鳳鳴山看似一片寧和,實則凶險萬分,即便是我也從來沒敢闖過。”
“當真這般危險?”哮天犬猶不能相信。
楊戩指著山間似有若無的煙霧道:“這鳳鳴山之所以靈氣非凡,便是因為它上連著天庭,下通著地府,通天徹地而集天地之精華,本是一處仙山之所在,卻因地府中諸多毒蟲,長年累月吐納毒氣而生了白色瘴氣,此瘴氣劇毒無比,人畜難近,即便是有仙根之人,也不免要受其迷惑,困死在霧裏。”
哮天犬越聽脊背越是發涼,心中尤幸未曾因好奇而入內,卻困惑唐僧一行道,“如此過不得,他們為何這樣輕鬆?”
楊戩負手而立,臉上顯出一絲欽佩與忌憚,“這便是我適才唏噓之處,唐聖僧乃是金蟬子托世,自有無上之修為,我本以為這些都是外人故弄玄虛的說辭,沒想到一介凡胎竟真有如此定力。”
哮天犬也不再是先前的不屑神情,看著幾人消失的方向又問道:“既然如此,主人又何必將清行囚告知與他們?若是再多個孫悟空,這群人更加堅不可摧了。”
楊戩此番被這孽畜惹怒,回身朝它的狗屁股一踢,不悅道:“此番不論他們成敗與否,皆欠了我個人情,日後若真要計較起來也能有條退路,倒是你,以後做事多長個心眼兒,別淨給我惹事。”
哮天犬平白又得一通罵,氣焰失了大半,耷拉著腦袋跟在楊戩的身後,隻如民間的土狗一般。
再說幾人衝向了八卦陣眼的艮位,忽而身覺一股強大的吸附之力猶如千萬隻魔獸利爪,抓著自己的身軀皮肉直往旁邊的陣門裏吸,唐僧見狀心道一聲不好,原來這艮位確是生門,然而此處早已不似它看上去的那般仙氣靈妙,生門的氣場已被周圍的死穴融合地幾乎殆盡。
小白龍渾身一股蠻力,舍命地甩開龍尾,首尾相連,將眾人圈在自己的龍形陣之內,唐僧再次祭出了錦斕袈裟護在眾人周圍,那股吸力總算才小了許多。
忽而隻聽八戒一聲驚呼,眾人轉頭一看,正見一物從他半露的懷裏掉落出來,隨即被那股怪力吸得直往旁邊的陣門裏砸去,那是老早之前高翠蓮送予他的一個荷包,八戒念舊,伸著手就要去搶,剛出了龍圈,饒是他身軀精壯也不免被吸得七扭八歪,眼看著便要隨那荷包一齊掉進死門裏去了。
“二哥當心。”沙僧怒目圓瞪,“休”地一聲刺出降妖寶杖勾住了八戒的釘耙,使出渾身的力氣,愣是把飄在半空的八戒拉了回來。
八戒捂著胸口直呼,“阿彌陀佛,好險,好險。”
唐僧被小白龍護在龍須之下,對其餘兩位愛徒道:“此處詭異凶險,我們當步步為營,萬事切不可掉以輕心。”
八戒受了教訓,連連點頭,沙僧也道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