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九宗驚濤蓋恨心,聖僧迷茫疑恩師(2 / 3)

待她回身轉頭,卻驚詫得不知如何是好。原在身旁的悟空,不知何時落到了淺灘上,那海邊被撞出了一凹深坑,坑中又進海水,淩空而望好似一枚精巧的龍珠,而悟空卻沉在坑底苦痛不堪。

藍露如飛箭一般將深坑之中的孫悟空救起,她抱著麵色青白的悟空,又看看火團之中的孫行者。陡然想起了先前孫行者哄騙她的那番話,難道孫行者真與哥哥是……

她如是思,又暗暗催動火咒,那行者已再無響動,而懷中的悟空卻更受折磨。

“我竟害了你!”

藍露淚流滿麵,猛然撤回九陽天火,抱起孫悟空朝花果山方向飛去。一滴滴湛藍的淚珠輕撫在悟空焦紅的皮膚間,悔恨、心痛。

此時霞光萬丈,九宗海麵浮屍遍野,此景若是被天朝子民觀到,又應是吉兆還是凶兆?

孫行者被浪花一次次浸泡,金箍棒微弱的紅光將他淡淡包裹,損毀的身體緩緩複原,不多時,眼皮微動。

這廂的孫悟空,在藍露懷中緩緩睜眼,他伸手揮去藍露的淚水,再度沉睡。藍露仰天長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不論天地如何辯論,世間如何評說,隻知道懷裏這個人,揣著自己的情,她又如何能甘心為仙,如何眼睜睜見他飽受煎熬?

這遍身青藍的嬌小女子,托著他的身軀,消失在了天際。

九宗海已是夜深,行者在金箍棒的護佑下神誌漸漸清晰。他抬起頭來仰望漫天如鬥的繁星,細細思量方才始末,突然仰天大笑,雖是衣不蔽體,卻越發張狂放肆,笑容極其陰鷙可怖。

再說二猴離去時,唐僧扶著幹枯的楊樹艱難站起。還未完全明晰禪定中那片難地之意,便又見悟空、行者,得出了驚天大秘密,唐僧的心緒愈發混亂迷茫,好似糾纏在一起的麻繩。他朝著不遠處的低矮枯枝走去,步伐虛浮無力,似乎走了許久,終於摔落在塵埃之中。

天光肆意,鳥鳴婉轉,紅葉翻飛,風吹枯草連綿飄散。他有些出神地凝望眼前石子,細想種種端倪,隻覺適才的一切似乎真實發生過一般,至於何處似曾相識,卻又想不清了。

唐僧扶起身子,盤坐、閉目,記憶中浮現出第六十四難的前事。

出事那日曾前後飛回兩隻猴子來看他,一隻跪求著要回來,而另一隻卻打暈了自己,搶走文牒、包袱……緊接著便是好一翻上天入地的折騰,前些時日觀音攜著鸚哥眾等親自送歸一位真徒弟。

而偏生新跑出來的這位,才是自己心中認識的。

這之中還有何文何秘,真假美猴王一難之前,那一小段空隙到底發生了什麼?禪定中那方幻境究竟是何地?幻境中那石頭上寫了什麼?自己的記憶到底為什麼會丟失?唐僧擰眉再探,卻似神通盡失一般,心中空無了。他頹然地張開雙眼,麵上一片沉寂。

天色向晚,枯木寂靜,歸來的沙僧忽然停駐腳步,他震驚的望著眼前一切,待他回神,趕忙叫喊師父,四尋之下,正見唐僧坐在不遠處,用一塊石頭寫寫畫畫,沙僧同白馬奔來,神情焦急,“師父!發生何事了?您可安好?”

“賢徒莫吵,無礙。”唐僧舉手輕定,眼也不抬,認認真真的麵著大地思考。

沙僧與白馬順勢望去,不免疑惑,他定睛一瞧,疑聲問道:“師父寫畫的可是大哥?”

唐僧與沙僧對視,隨手揮亂了地上黃沙,後又望向其胸前那九個骷髏頭,歎了氣才又言,“我在算見到悟空的次數。”

沙僧想也沒想地脫口而出,“師父您糊塗了?咱們日日與大哥一起,沒啥次數算呀!”

“真假由心辨。”唐僧扭頭定定地看著他,目光中幾種情緒交錯閃爍,思索了半響終道,“你與為師乃九世因緣,我且告知於你,此秘密關乎佛國真經,你我師徒五人命運,孰輕孰重你也一同拿個主意。”

沙僧深知事關重大,大師哥深受謠言責難,二師哥又心如深潭,當下便堅定地點了頭,“師父但說無妨,徒兒發誓,此事您知我知。”

白龍馬敖烈聽聞,訕訕回過頭去,嘶鳴著跑開了。

唐僧輕輕一歎,“方才為師見到悟空了。”

“哦!可是又去尋二哥了?”沙僧回完話沉了片刻,忽的麵上變色,“師父,那日靈山已分出真假,六耳獼猴也被大哥打死,這事無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