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誰還記得地下室的溫暖?(2 / 3)

如此一想,興致倒低落不少,酒喝得痛快,表情卻訕訕的,而他這些變化自然逃不過聰明的於悅萱,“莫總,你有心事?還是哪裏不舒服?”

抬頭看看麵前的女子,連擔心的問題都能說得眉飛色舞,久經情場的莫嘉升怎能不知她那點可憐的小心事?頭一搖,“沒事,今天你最大,生日快樂!”

酒杯碰得清脆,酒更喝得幹脆。

於悅萱一邊喝一邊偷偷觀察莫嘉升,這個男人已經沒有先前的驕傲和矜持,隻是眼神裏偶爾流露出來的遲疑讓她拿不準----究竟是否喜歡自己呢?這樣不溫不火地走下去,勝利需要等到哪一天呢?

想到那天和20歲小情敵的較量,不免心驚膽顫。

畢竟年歲不饒人。自己拿出所有工夫討好一個男人,有時候還真比不上年輕美眉的一嗔一笑,想到這兒,便有些急切,可是看看正慢條斯理吃東西的莫嘉升,於悅萱又迅速壓下心頭的迫切,轉而勸自己----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想通了,心也放下了,轉而笑得明媚動人,“莫總平常都有什麼業餘愛好?”

“我?心血來潮時會飆下嗓子,心情不好時喜歡一個個喝喝茶,動靜皆宜。”

“哇!我們這樣相像!我也是哦。”於悅萱趕緊附和,可是很明顯,話茬兒接得過快,看對方一臉質疑,便不免解釋,“真的,我也是動靜皆宜的人,可以跟朋友們瘋玩不止,也可以一個人安靜地宅在家裏。”

“那我們還真是有緣。”莫嘉升喝一口魚湯,有點鮮,有點鹹,心裏突然湧起一個對女人的形容----女人就是魚,好魚味鮮,壞魚非死即鹹。眼前的女人是鮮魚不假,但過於鮮活,心思異動,非他所喜歡。既然不喜歡,便不免心下坦然,索性拿於悅萱開起了玩笑,“隻是不知這緣份能走到哪一步?”

於悅萱正跟碗裏的魚刺做鬥爭,冷不丁聽到莫嘉升一再提“緣份”二字,差點沒卡住。看到對方正衝自己眨眼睛,心思一個靈動----莫非對方在暗示自己什麼?思索過後,她還是決定按兵不動,管他是動了色心還是動了感情,自己必須以靜製動,這時刻絕對不能走錯棋!如此一想,心下豁然,隻還了莫嘉升一個微笑,淡淡地,瞧不出一絲異動。

這便輪到莫嘉升坐不住了,剛剛還風情萬種的女子,一轉眼就淡淡如水,他有點鬧不清對方是什麼意思,礙於麵子又不好問。

這一下,兩人緣沉默。心思比魚湯濃。

吃完飯,莫嘉升的心結依然沒打開,越來越覺得於悅萱就像一個戲子,前半場戲唱得不亦樂乎,搞得他心潮澎湃,後半場卻突然冷場,連句暗示的唱詞都沒有,讓他坐立不安,男人心裏藏得住任何秘密,除了女人,他想弄清楚,便不得不繼續觀察,於是主動提出送於悅萱回去。

而這,正中於悅萱下懷。

閱男人無數,她豈能不明白一個道理----男人就像孩子,陪他玩可以,但絕對不能讓他玩夠玩膩,給他吃卻絕對不能讓他吃十分飽,讓他近觀卻絕對不給他靠近的機會。

本著這個原則,直到下車,於悅萱也始終和莫嘉升打著哈哈,直到到了樓下,分別時,她才隔著車窗回一個笑臉過來,“莫總,還記得我們最後玩的腦筋急轉彎不?世界上什麼人一下子變老?你回答錯了,現在我告訴你答案----是老婆。因為今天是新娘,明天是老婆。好啦,感謝你陪我過這個生日,我感覺很幸福,再見。”

看著於悅萱離開時的背影,華麗麗地,莫嘉升突然意識到,這個女子不簡單。

但再不簡單的女子,他也是有辦法搞定的,沒來由得,衝對方的背影喊:“happy birthday,may you be happy always!”

“Thanks!”於悅萱灑脫地揮手,卻並不回頭。

莫嘉升再次被她逗樂,這個女人想跟自己玩貓捉老鼠還是小雞戲鷹呢?如此一想,更覺得好笑,搖著頭關了車窗,加速離去。

他們誰也沒看到,車燈光投射的不遠處,有一個黑影正一步步站起身來,一步步靠近。

(三)

黑影不是別人,正是躲在暗處等待於悅萱回家的許雲澤。

一個男人愛到了怎樣的境地,才會舍得自己的女人夜夜晚歸?又是愛到了怎樣的境地,還不舍得埋怨她一星半點兒?

可是這一次,許雲澤聽得清楚,於悅萱不僅對自己說謊,對和她約會的男人也沒一句實話,明明不是生日,卻打著過生日的旗號接近男人,這是一種計謀,是一種心機,她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顯然不是最愛自己的男人。自己的一顆真心,她不管不顧,甚至不聽不聞,那麼,一直以來的付出還有什麼意義?

許雲澤糾結得頭痛,腳下恨不能生風,三兩步,上了樓,敲開於悅萱的門。

門內,於悅萱正拿著莫嘉升送的蘭蔻不停塗抹,心裏還在盤衡----莫嘉升究竟會不會主動約自己一次呢?想得有點入神,直至聽到敲門聲,她還一廂情願地認為是莫嘉升跟了來。

看到門外站著的許雲澤,於悅萱渴望和莫嘉升有所開始的憧憬表情依然還掛在臉上。

“你來做什麼?”沒來及隱藏表情,隻好用生氣抵擋。

許雲澤幾乎是擠進門去的,滿腹不甘,上前便是質問:“那個男人是誰?”問完了,又覺得根本問不出情況,“問了你也不會回答,可你為什麼這樣喜歡說謊呢?”

“說謊?我哪裏說謊了?”於悅萱不悅。

許雲澤繼續跟進,“你跟人家說你過生日!你的生日不是在臘月嗎?怎麼提前了小半年?你騙我也罷了,為什麼連人家也騙?你為什麼這樣喜歡騙人!”幾近咆哮,似乎越說越氣,許雲澤更加不甘心,“於悅萱,你今天給我一句痛快話兒,你究竟想幹什麼?究竟還要不要我們這段感情了?!”

或許是許雲澤的聲音過於大了,或許是第一次見到許雲澤這樣發火,於悅萱有片刻的驚訝,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自己其實就是一直在欺騙對方。可是,一直在這段感情中占盡上風的她,怎麼可能讓許雲澤的幾句吼叫嚇回去,索性不理。

她越是不理,許雲澤越是認為她理虧,“你倒是說呀!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們都別想休息!我要你一句實話,實話!你聽到沒有?”

“我…..你想讓我說什麼實話?”於悅萱的眼睛迅速轉動,看到牆上的時鍾,理由一下子來了,“你也不看看幾點了?還跑來大吵大叫,你這叫什麼?興師問罪?還是專門來抓我的小辮子?哦,對了,你這麼晚了竟然偷偷跟蹤我,你意欲何為?你這又是什麼意思?不相信我?是不是?”終於找著了理由,於悅萱將適才的不快通通還回去,“你憑什麼不相信我?!好,就算你不相信我,我自己還相信自己呢!我不會隨便跟男人上床,我有數!”

“我隻是問你,憑什麼一直說謊?對我說謊,對別人也說謊,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許雲澤氣勢依然不減。

自己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這一點於悅萱當然明白,可是麵對一心追求愛情的許雲澤,她怎麼張得了這個口?怎麼可以對他說,自己想要的究竟是怎樣的生活?可不說,麵對許雲澤一直以來的不放棄,她又確實反感,心一橫,索性說出了分手。

“既然你這樣不相信我,我們分手好了。”

話一出口,許雲澤倒安靜下來。

跟以往一樣,於悅萱一提分手,他肯定是要妥協的。為什麼?太愛這個女人。究竟愛她哪裏?許雲澤安靜的時候也不是沒想過,答案是沒有,愛情無理由,愛了就是愛了,或許是她的風情,或許是她的美麗,或許是她的若即若離。

男人麼,有時候愛一個女人就是因為她的心不完全在自己身上,有競爭感的愛情對他們來說更具有挑戰性。

許雲澤盡管性子溫順,但骨子裏男人有的那點小虛榮,他也有。

於悅萱對他來說就是一匹馴服不了的野馬,可越是馴服不了,他越是離不開。

聽到“分手”二字,許雲澤立即軟了,“有事說事,別一談問題就分手,難道我們之間不能有交流嗎?”

看到許雲澤再一次在自己麵前軟下去,於悅萱也不再得理不饒人,她何其聰明,何嚐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自己最後的一道驛站?嫁豪門盡管是自己的一慣追求,可哪有豪門隨便就對灰姑娘打開的?嫁不得,還是要退一步的,退的時候還是需要有個安身之處。

於悅萱看著自己最後的這道驛站,表情訕訕地,“我也不希望吵,我也希望能交流,可你給我這個機會了嗎?一進門就大吼,嚇人呢。”

這話說得可憐兮兮,這惹得許雲澤自責,一個勁兒道歉,“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再抬頭,許雲澤的目光比於悅萱可憐得多。

本是負氣而來,興師問罪的,到頭來,依然成了對方的手下敗將,心裏的那股火,許雲澤有些咽不下去,可是麵對於悅萱的凜冽,他不敢再多說。

“好了,我累了,明天還得上班呢,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有事電話聯係,好嗎?”於悅萱半軟半硬,見好就收。

許雲澤如同一個被她安排的木偶,竟沒有半點不妥。

於悅萱又是聰明的,看得出對方心裏有些許不甘,又適時安慰,“反正你記著一點,我心裏是有你的,再說了,我也不是隨便在外過夜的女人,你還不放心什麼呢?”

話點到這裏,也算是兩人的道別辭了,許雲澤隻好喏喏地點頭,退場,心裏不是沒有氣,也不是沒有疑問,可他不敢在她麵前生氣,再不敢相問。

關上門那刻,於悅萱適才偽裝的大度和溫柔,隨著臉上的蘭蔻麵膜一同撕扯,看著鏡中那張因名牌滋養而變得光彩熠熠的臉蛋兒,不由得恨從心中來,兀自罵道:“笨蛋許雲澤!以為拿愛情就能填飽我的胃嗎?也不瞧瞧自己有沒有這個實力,戀愛這麼多年,你給我買過的東西數得上來,更別說這麼貴的化妝品!什麼德行?還跟蹤我?哼,想跟就跟吧,老娘不怕,大不了分手!鑽石王老王少有,你這種小白可比比皆是!”

罵完了,心裏痛快了,於悅萱的心思又回來了,拿起手機,算計著時間,給莫嘉升發去一條感謝的信息,最後仍不忘了曖昧地加一行字----早些睡,身體好,好夢清擾。

她不知道,此時的莫嘉升正坐在車裏想像另外一個女人----林秋菲。

車後座的化妝品,他是看到了的,這個女人不接受自己的禮物,這禮物對任何女人來說都充滿了誘惑,可她從開始就不曾正眼瞧過,這個女人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被女人眾星捧月捧慣了的莫嘉升,第一次有了研究女人的念頭,當然,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是自己的下屬----不漂亮也不時尚更不懂得討好男人的林秋菲。

(四)

幾人歡樂幾人愁。

提前離場的林秋菲確實不舒服,不僅是心裏,身體也不舒服,或許是前些天的病痛還未痊愈,如今聽到大客戶是被昊然搶去的,不免更加抑鬱。

所幸,還有阮繽紛,不離左右地照顧,噓寒問暖,這讓她備覺溫暖的同時又備覺委屈,追隨小半生的愛情終是沒能給自己帶來幸福,相反,危難時刻安慰自己的還是同類。

阮繽紛人爽快,廚藝也非常好,不論是清炒還是燉煮,樣樣拿得出手,吃得林秋菲滿嘴流油卻依然不舍得放下筷子,最後連盤子底都刮了去。

自己的手藝得到如此大的認同,這讓阮繽紛很受用,嘴上卻依然客氣著,“真有這麼好吃嗎?嗬嗬,瞧瞧你,滿嘴都是……”

林秋菲當仁不讓地點頭,“這是我吃過的最好的東西,我的手藝可不行,真的,比不過你,好吃呢。”

“哈哈,那幾年練出來的,想當初我可是一等一賢惠!”話說到這裏,兩人皆沉默。

倆人誰都明白“那幾年”的含義。誰都有那麼一段過去,誰都做過賢惠女人,甚至都想要賢惠一輩子的。可惜的是,別人不需要。

小小沉默,還是被阮繽紛打破,“咳,說那些做什麼?哈哈哈,沒用的男人,給他們做保姆他們不稀罕,這下好了,輪到他們給別人做保姆!你知道嗎?我聽朋友們說,我以前那個死鬼現在天天伺候著二婚女人不說,還要伺候人家的孩子,真是報應!”

“是,報應。”此情此景,林秋菲難免想起昊然,當初自己何嚐不是湯湯水水的奉上奉下,以為這樣就是一輩子,可到頭來,不僅背叛,如今還跳回來跟自己搶客戶,此仇此恨,豈是說咽就能咽下的?

然,女人心畢竟是軟的。

說起湯湯水水的凡間夫妻生活,難免又記起對方的好處來,比如自己做飯他會來剝蔥,比如菜上桌時他會先喂自己,比如兩人總是比賽誰吃到最後誰刷碗……煙火生活總被人說成世俗,可快樂明明也來自於世俗。

這些,林秋菲忘不了,正因為忘不了,所以過去她恨不起昊然來,隻是當下,形勢變了,對方要搶的是自己的事業。

透過背叛,林秋菲也算看明白一件事----女人,可以沒有愛情,但不能沒有事業,因為愛情會背叛,事業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