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嶽全傳》以《水滸》續書自居,用濃筆重墨描寫了不少民間英雄。作者有意把他們的反壓迫鬥爭與嶽飛的抗金鬥爭聯合起來,大大歌頌了那種同仇敵愾的正義行為。這不僅曲折反映了明末清初農民義軍與地主武裝聯合抗清的曆史現實,也表明當時一部分愛國文人在現實教育下,已經在改變對農民義軍的盲目仇恨,開始重視人民的力量。年老的呼延灼力奮雙鞭,為國捐軀;楊再興誤走小商河,被射成箭人,壯烈犧牲。許多虛構的梁山後代,如阮小二之子良,關勝之子鈴,董平之子芳,張青之子國祥,韓滔之子起龍、起鳳等,也都在外敵入侵的新形勢下,發揚了梁山固有的戰鬥精神。作品裏還出現了一個李逵式的英雄——牛皋。他曾獨闖金營,投遞戰書,令兀術不得不表示欽佩。然而他卻不像嶽飛那樣愚忠。牛皋敢於其斥徽宗:“那個瘟皇帝,太平無事不用我們,動起刀兵來,就來尋我們替他去廝殺,他卻在宮中快活。”當嶽飛南歸,他力阻不成,後聞嶽飛凶訊後,首先發兵複仇;複仇不成,他就重新落草,以示與腐朽朝廷對抗。血淋淋的事實教育了他,使他對統治者的嘴臉認識得更加清楚。他說:“大凡做了皇帝,盡是無情無義的。我牛皋不受皇帝的騙,不受招安。”這就一語道破了曆來農民起義失敗的慘痛教訓,與《水滸後傳》精神一致。但大敵當前,他仍然出戰,並且說:“我牛皋豈是怕兀術的?就受招安,待我前去殺退了兀術,再回太行山便了。”可見他的抗金,不是為宋主效忠,而是為國家出力。他與統治者聯合作戰,並非屈辱投降而是一種團結禦侮的策略。這些描繪不僅突出了人物的精神麵貌,同時表現出作者在經曆了明末清初的大變亂以後,思想認識的提高。
至於作品中的一些反麵人物,如兀術的驕橫狡詐,頑固自信;秦檜夫婦的陰險毒辣,下流無恥,也都寫得淋漓盡致,令人發指。但是作者把嶽飛與強寇權奸的矛盾,歸結為大鵬鳥、赤須龍、女土蝠之間的冤冤相報,這不但削弱了這場火熱的愛國鬥爭的政治意義;並且宣揚了因果報應的迷信思想。作品後二十回寫群奸受懲,眾小英雄在嶽雷率領下填搗黃龍,氣死匹術,笑死牛皋。這純粹是人民美好願望的反映,但是因為缺乏現實依據,而又描寫粗糙,終未成功地表現那種浪漫的幻想。
《說嶽全傳》作者抱著“不宜盡出於虛,而亦不必盡由於實”的創作態度,汲取了元明戲曲及說唱中有關故事的精華,因而使作品充滿了生活氣息和傳奇色彩。◇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說嶽全傳》影響很大,不少有關故事還被寫成戲曲在民間流傳。像《牛皋扯旨》、《櫃中緣》、《挑滑車》等戲都在舞台上獲得了長久的生命。
這一時期,還出現了一些直接描寫明末政治生活的小說。這些小說的作者感於明朝覆亡,要求推究罪責,往往把閹黨當作攻擊對象;對清人,則不敢非議。《檮杌閑評》(五十回)寫魏忠賢的一生行跡,對他勾結客氏,蒙蔽皇帝,鎮壓東林黨和複社進步文人的罪行,進行了嚴厲的譴責。作品描寫明末社會事件及習俗風尚還算真實生動,但往往把政治鬥爭曲解為冤冤相報。至於無名氏的《樵史通俗演義》雖也寫了類似的曆史事實,卻又對李自成備極誣蔑,藝術上沒什麼可取之處,但保存了一些可貴的曆史資料。
此外,還有不少文人或民間藝人對一些尚未定型的斷代曆史演義進行加工。康熙年間,褚人獲根據《隋史遺文》、《隋唐誌傳》、《隋煬帝豔史》以及其他的民間傳說,寫成一百回的《隋唐演義》。作品以隋煬帝、朱貴兒和唐明皇、楊貴妃的“兩世姻緣”為主線,細致描寫了不少宮闈生活。作者把曆史上著名的昏君煬帝美化為多情的仁德的賢君;又把唐王朝的中衰,完全歸罪於女人,這顯然是歪曲曆史的處理。但是書中還保留了不少民間傳說,像秦瓊賣馬,單雄信受刑這些描寫,頗見作者加工的成績。
坊刻無名氏的《說唐演義全傳》則代表著另一種傾向。它具有濃厚的民間傳說的風味,比較典型地表現了曆史演義向英雄傳奇的演變。
作品從文帝平陳、隋末農民起義,一直寫到唐王削平群雄、太宗登基;比較明確地揭示了爆發起義的社會根源,再現了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煙塵的動亂時代。和以往任何一種“說唐”不同,它並不遵循正史軌範,而以瓦崗寨好漢的風雲聚散為中心。像劫王杠、反山東、取金堤、取瓦崗這些純粹出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