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2 / 2)

明末愛國遺民以詩名者還有杜浚、錢澄之、歸莊、申涵光、吳嘉紀、屈大均等。杜浚 (1611-1687),字於皇,湖北黃岡人。他以文章氣節自勵。孫枝尉將應博學鴻儒之舉,作書勸他“毋作兩截人”。又稱道屈大均是魯仲連之流,自己的同調,以為“士貴有骨”,魯仲連“不肯帝秦,是其骨也”(《複屈翁山》)。不肯帝清之意自在言外。他的詩師法杜甫,尤擅長五律。往往借題發揮,多所寄托。如《古樹》雲:“聞道三株樹,崢嶸古至今。鬆知秦曆短,柏感漢恩深。用盡風霜力,難移草木心。孤撐休抱恨,苦楝亦成陰。”又有《初聞燈船鼓吹歌》,結語寫道:“曾聽當時煞尾聲,又聽今朝第一聲。”表現了作者懷念故國的深厚感情。錢澄之(1612-1693),字飲光,初名秉鐙,安徽桐城人。他曾為桂王朝翰林院庶吉士,後歸隱田間。其詩五古衝淡閑逸,《田園雜詩》諸作頗近陶淵明;樂府歌行多反映當時人民的悲慘生活,如《水夫謠》雲:“水夫住在長江邊,年年捉送裝兵船。”“爺娘養汝才得力,送汝出門倚門泣。腐肉已充烏鳶饑,家家猶望水夫歸。”還有《催糧行》、《獲稻詞》、《捉船行》等篇都寫得極沉痛。《孤雁篇》、《孤螢篇》、《搏虎行》等篇皆有寄托,有諷刺,與張(籍)王(建)樂府相近。歸莊(1613-1673),一名祚明,字玄恭,昆山人。清兵南下,下令剃發,城中士民大嘩,莊鼓動群眾,殺縣令,閉城拒守。城破,殺四萬人,莊亡命得脫,窮困以終。他的詩突出地反映了國破家亡的慘禍,如《悲昆山》描寫人民慘遭屠殺的情況,同時也揭露敵人的殘暴:“城陴一旦馳鐵騎,街衢十日流膏血。白晝啾啾聞鬼哭,烏鳶蠅蚋食人肉。一二遺黎命如絲,又為偽官迫懾頭半禿。”《傷家難》四首也寫得非常慘痛。親朋勸逼他剃了頭發,心情十分痛苦,認為“毀傷貽大辱”,“苟活不如死”(《斷發》)。他在僧裝逃亡中了《冬日感懷貽山中諸同誌》詩,慷慨悲歌,充分表現了他的恢複故國的意願,如雲:“壟上可能興大楚,島中莫便殉田橫。”“豪傑由來須際會,寒灰他日定重然。”堅決反對民族壓迫的歸莊,看見“商君法令牛毛細,王莽征徭魚尾 ”,相信廣大農民會起來反抗,他說:“不信江南百萬戶,鋤耰隻向隴頭耕”(《己醜元日》)。歸莊窮得沒有土地,反而慶幸自己不要向清政府納糧,他的《觀田家收獲》雲:“稻香秫熟暮秋天,阡陌縱橫萬畝連。五載輸糧女直國,天全我誌獨無田。”歸莊就是這樣隨時隨地流露出他的民族感情。吳嘉紀(1618-1684),號野人,泰州(今江蘇泰縣)布衣。家居海濱,每遭水患,而“苦吟不輟”。有《決堤詩》描寫他“空腸瘦骨當狂瀾”的苦況。由於生活窮困,又處在兵禍慘烈的年代,使他體會到人民的痛苦。他的詩具有豐富的現實內容。他長於樂府及五七言古詩,《李家娘》揭露清兵破揚州時屠殺劫掠慘無人道的暴行,是一篇血淚的控訴。《糧船婦》、《流民船》、《鄰翁行》、《海潮歎》、《挽船行》等篇從各方麵反映了人民的悲慘命運。他表麵雖不談國家興亡大事,但如《謁嶽武穆祠》雲:“河北當年輕與敵,中原今日複誰爭?”《贈歌者》雲:“戰馬悲笳秋颯然,邊關調起綠樽前。一從此曲中原奏,老淚沾衣二十年!”而《讀荊軻傳》更表現了“不平”和“慟哭”,顯然他的內心激情是為了關心國家民族的命運。他的詩運思深刻,措詞雋潔樸素,不事雕飾,不用典故;樂府諸篇更具有“危苦嚴冷”、“淒急幽奧”的風格特點。申涵光(1619-1677),字和孟,號鳧盟,河北永年人。明亡,隱居不出。他的詩多反映當時人民的苦難,如《水漲歌》寫天災的嚴重,《春雪歌》寫苦樂的懸殊,《操舟謠》諷刺驅役民力推挽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