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賦所恃08(2 / 3)

流毓像是沒聽到似的,自顧自說:“良好的溝通來自坦誠相待,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蘇流毓,這是固定不變的,至於興趣愛好那些主觀感受就不說了。不過,我知道你叫齊銳。”最後一句她是停頓了一下才補充的。

相比於其他人,流毓的開場白是別開生麵的,所以齊銳愣了一下。此計不成,他又從流毓的名字上做文章,“蘇流玉,名字是你取的還是你父母?跟蘇打綠有關嗎?大姐,你們不會一家子都追星吧,好潮哦…”他以誇張的嘖嘖稱讚聲來嘲笑。

流毓不怒不惱地寫給他看,“我的名字是這樣的。”

“羅裏叭嗦的,像蘇麻拉姑一樣。”齊銳不屑,諷刺她字的筆劃,也說她人。

流毓氣定神閑,“多謝誇獎,蘇麻拉姑是個很有智慧的奇女子。”

“臉皮真厚,”齊銳有點惱羞成怒了,“你聽不懂人話嗎?這裏不歡迎你。”

流毓反而慢條斯理地坐下,“曾阿姨找我來,她開錢我聽她的。”

“你們談多少錢,我給你!”齊銳說得一擲千金。

“你的錢怎麼來?”流毓一針見血。

齊銳倏地就沉默了。

流毓感同身受地緩緩說道:“比你早出生幾年,我也要從隻花錢不掙錢的階段過渡而來。因為這樣,還在高一的時候,我就熱切盼望高考的到來,一上大學便開始做兼職。”

“那是你的事,與我何幹?”齊銳顯得非常不耐煩。

沒受他影響,流毓繼續:“我學電氣化,但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專業,特別是電力係統這一塊,學到掛掉了。”

“那你當初為什麼選它?”齊銳終於激起一點興致。

“因為我不想複讀,學校是補報的,專業是調劑的。”

齊銳還是堅持死理:“不是每個人都一樣,我沒有你那麼大的忍耐力,我想人生過得自由自在一點,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你自由自在的資本在哪裏?等哪天自己有足夠的實力了,再理直氣壯說出來。”流毓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幻想,“有沒有聽過一句話---真正的自由不是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而是你不想幹什麼就不幹什麼。”

“總之除了音樂我對其他都提不起興趣。”理虧,但齊銳猶在垂死掙紮。

“興趣從何而來?因為得心應手生出成就感得到自我滿足?抑或由於做不好有挫敗感才不想花心思?”

“沒興趣就是沒興趣。”

“之前我覺得電力係統分析很煩很討厭,但自從補考拿了90分後,我又覺得它不那麼可憎了。所以,現在說什麼都為時過早,沒試過怎麼知道感不感興趣。”說到這,流毓深有所感地加一句,“生活很多變數的,像我從來沒想過要來N市,但都在這裏呆三年了。”

“說得好像在N市多委屈似的。”齊銳歸屬感十足地辯斥。

流毓笑了一下,也不解釋,“生活不可能完全是我們希望的那個樣子,但可以找到一個平衡點,讓它在某些方麵符合我們的期望。”

“都不喜歡了還怎麼做得開心?”齊銳有點軟化地問。

“除非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否則都是想要怎麼快樂就能怎麼快樂,”流毓頭頭是道,“電力係統難熬,但是單片機有趣,而且我一直在校報團,以後也要進報社工作,這就是生活美好的一麵。”

“沒追求。”齊銳口是心非地逞強。

流毓諒解他的舉動,沒放在心上,隻是抬腕看手表,“時間到了,下課。”

“這麼快,還沒……”齊銳硬生生刹住話,他想說還沒開始上課呢。

流毓很冷靜地說:“每天上兩個鍾課,我五點半開始的,現在正六點半,因為今天話說多了,就到這裏。”

“你是老師!”齊銳不認同地抗議。怎麼這麼沒有責任心!

“所以由我說了算,”流毓說得順理成章。“你看,不管你學沒學到東西,我都照樣收錢。”

“拜金主義。”齊銳孩子氣地嘟噥。其實他不排斥這次找的家教老師,她不捧他,可也不看輕他,不諄諄說教,但是由己及人,對他條分縷析,把他當作成年人平等地講道理。

“不,這一個小時裏我都在付出,這是我應得的。”流毓嚴正申明。

“真是現實的蘇麻拉姑。”齊銳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流毓坦然站起來,像是鼓勵地說一句:“活著,人生就有無數的可能,說不定哪一天,你就擁有了自己的音樂王國。”

她轉身正想走,然而就在這一秒,神誌猛然被一道視線懾住。那是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仿佛一下子穿透空氣看進她心裏。

這一次的四目相對,流轉了很多東西。

“表哥。”

直到齊銳的聲音響起,流毓才反應過來,收回慌亂的目光,朝曾默傾微微點頭,倉皇而逃。

“你來看我是不是?”對著曾默傾,齊銳是截然不同的熱絡態度。

“姑姑說給你找了個新家教,”曾默傾話說一半,但意思不言而喻。自小,齊銳就同他的感情比較好,齊太太擔心局麵太難堪,所以叫他來控製一下,不過無他用武之地,剛剛他們兩個人的對話他也聽到了一些,不禁為她拍手叫好。

“這個蘇麻拉姑,我能對她怎麼樣啊。”齊銳無辜申訴。

難得齊銳吃癟,曾默傾也不點破,隻是關照道:“好好跟老師學東西。”

“表哥,你把我也帶走吧,這個國度太灰暗了,我不要再呆在這裏。”齊銳不依不饒誇大其詞。

曾默傾倒很淡定,“假期和姑姑到美國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