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兒輕喘中有些怯怯的:“不,不就是你先前拿回來的那本畫冊麼”,先前動情之時覺著較之往常更多幾分極樂之歡,此刻卻有些忐忑,生恐季漣怪責她,“你——你不會因此,因此看輕我吧?”
季漣夜色中聽到她怯怯猶若蚊呐的聲音,隻覺著說不出的受用,心裏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強忍著笑意低聲道:“正在想怎麼罰你呢。”
玦兒聽他如此說,手卻在自己後背上摩挲不停,猜著他大概也是極歡愉的,低聲道:“我,我也是見你這些日子總沒歇好,才想找個法子……那冊子上說這樣,這樣你能少費些力……”,季漣輕笑道:“可惜你這個學生沒學好,人家是觀音坐蓮,你可變成了觀音臥蓮,就罰你學好了再來試過。”
玦兒聞言大窘,呐呐道:“看著就覺著羞人,讓人知道了我還怎麼見人呢。”
季漣笑道:“再羞人的事情,也隻有你我二人知道,你怕什麼——再說天下夫妻,可都是這般做的,若沒有人做出來,又怎會有人繪成圖譜?”
玦兒平日雖不喜那些賢良淑德的教條,到底覺得這些事情是說不出口的,季漣便偎在她耳邊循循善誘,哄得她應承日後將那《楚宮遺照》上的七十二幅畫一一按樣試來……
翌日早晨,季漣醒時覺得神清氣爽許多,玦兒仍縮做一團在他懷裏安睡,想著她昨夜一番折騰必是累了,本想陪著她多睡片刻,轉頭看見書案上的奏折典籍,幾番掙紮後還是起了身,走出書房讓煙兒服侍洗漱更衣。
待玦兒睡足醒來,發現季漣早已在書案旁了,洗漱回來看他還是一動不動的姿勢對著書案上的鏤花竹節筆筒發愣,便握了梳子在他身旁坐下,問道:“發什麼愣呢?”
“你猜呢?”
“有什麼好猜的,你如今從早上到晚上,腦子裏想的都是突厥那個狼種,就差做夢時沒想了。”玦兒故意語帶微酸的說道。
季漣側身從她手裏取過梳子,一麵幫她梳發一麵笑道:“做夢的時候都想你去了,就沒功夫想他了。”
玦兒看著書案上層層疊疊的書和折子,皺眉道:“這些事情,也不是你坐在這裏沒日沒夜的看書就能想出法子的啊,那滿朝文武都作甚麼去了?”
季漣一手繞著玦兒垂下的墨發,笑道:“我現在每日都和他們提起阿史那攝圖在北邊的動向,讓他們知道我每天都在為這樣的邊陲隱患發愁,他們才會切實感到在北方邊境有這樣的威脅存在,阿史那攝圖便隻有七分厲害,我也要形容的有十分一樣——更何況他本來就有十分,那我更要做的十二分一樣。北地邊關開戰最是耗費人力物力的事情,幾百年來都是如此,隻有他們覺著有這樣的外敵,才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整飭內務,你明白麼?那有些個書呆子,天天以為天朝富足,八方來朝的——他們以為八方朝賀的,真是禮儀之邦麼?”
玦兒仍是疑惑不解:“要說你是裝樣子那可不像,哪有人像你這樣三更眠五更起的,也太折騰人了些。”
季漣笑著搖頭道:“你看我這像裝樣子麼……我是真的急啊……隻要想著我以前在畫畫聽曲的時候,阿史那攝圖在修習我們的兵書典籍;我在田獵的時候,阿史那攝圖在厲兵秣馬——你叫我怎麼安的下心呢……皇爺爺說,開疆辟土固然不易,固本守成卻更難。我不求別的,但求風調雨順,歲歲平安,做一個守成令主,也就心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