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泉湧微瀾(1 / 3)

【左衝右突】

湖南新晃大坪坡小學“免費午餐”今日就餐41人,菜單:肉炒蘿卜絲、煮雞蛋、紅燒土豆塊。米10×2.2=22元;肉3.2×13=41.6元;蛋41×0.7=28.7元;蘿卜6×1=6元;土豆6×1=6元;油1.3×7.5=9.75元;柴40×0.2=8元;計122.05元,人均2.98元。星期五不上課。祝大家元旦快樂!

2011年12月22日星期四,

湖南新晃大坪坡小學官方新浪微博

麻煩來了,很快。

我們剛離開黔西不久,媒體對沙壩小學開餐的報道,引發當地教育部門的不滿。有官員辯解說,當地人一天就隻吃兩頓飯,所以孩子們也隻吃兩頓飯,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他似乎不認為這是需要解決的兒童饑餓問題。《中國青年報》報道後,微博上群情激憤,網友們大罵該官員無良。

我們仔細分析了這個變故,認為我們當時欠缺考慮,或許事先溝通一下教育部門會更好。但也有夥伴稱,如果我們事先溝通失敗,教育局不讓在這個學校開餐,或許連這個機會都會喪失。

但不管如何,我們和黔西教育局已經出現裂縫——這或許是致命的,如果喪失當地教育部門的支持,我們很難開展下一個學校的工作。複製和推廣將變得渺茫。

沙壩小學的方坤友校長委婉地向我們表達了他的壓力——有官員甚至批評他招惹了一大幫聲名在外的調查記者來到黔西,可能會報道當地諸多不足和問題。但他告訴我,他不會放棄,因為孩子吃飽飯,上課就有力氣,學習成績就能提高,孩子們臉上有了笑容,這就是一件正確的事情。

“免費午餐”在貴州繼續推進,必然要遇到一些阻礙,如果按照我以前的脾氣,早就不依不饒和這個縣幹上了,但我現在做公益了,目標是做事,需要盡量避免爭吵。我決定一方麵繼續在互聯網上造勢,另一方麵看看尋求其他地方有無突破。

多年的積累在這一刻幫助了我。

此前曾與我聯係過的河南《大河報》記者朱長振,帶著自己母校艱苦依舊的照片,回到鄭州號召同事們捐款,隨即又返回學校,請人給孩子們做飯。

4月8日,河南省魯山縣觀音寺鄉桐樹莊小學150名小學生,吃到了熱氣騰騰的午餐,而之前,這裏的孩子帶一次饅頭要吃一個星期。

報道出來後,反響熱烈。朱電話我,請我去河南看看。《大河報》決定在魯山再開一所學校,這將是“免費午餐”第三所學校。

既然貴州不順暢,那我們就轉去河南,《大河報》是河南最具影響力的媒體,將對我們的計劃提供巨大幫助。我致電胡舒立老師請財新傳媒支持,她安排了一名叫周凱莉的記者隨同采訪。

4月14日,我們從鄭州趕赴魯山。凱莉突發奇想,她可以拍賣她身上的一些物品來幫助籌款,她的照片被我發在微博上,獲得歡迎。

這樣,她的綠色圍巾、小外套等一一被拍賣。有人看中了她的墨鏡,也要買,她猶豫了下,畢竟是前男友送的,問我意見,我還沒說話,司機小夥兒都在起哄,舉起右手,喊著“賣掉,賣掉”。

咬咬牙,凱莉同學決定賣掉那副墨鏡,一名網友花5000元買下送給上海一個叫王思璟的財經記者。結果,王同學很感動,也想拿出東西拍賣。

在私信裏,她問我賣一個戒指怎麼樣。我問她,有什麼特別價值嗎?

她說,她媽媽送給她的,讓她結婚時候戴。她還沒有結婚,這讓我吃了一驚,覺得這也太隆重了,問她是否還有其他物品。她最後選出了一串大顆珍珠,拿出拍賣。

凱莉同學的義舉感動了她的單位領導,領導決定花8000元買下思璟的珍珠,轉送給凱莉。兩名女記者一來一往,溫馨溫暖。

到了魯山瓦屋鄉第五小學後,我們看見了一排破舊的平房,像我南方家鄉上世紀80年代的校舍,孩子們正在上課,村民們在一個新建的簡易廚房進進出出,幫助做飯。

年老的校長敲響屋簷下一塊懸著的生鐵,宣布下課。開飯了,孩子們排著長長的隊伍打飯,回到教室裏狼吞虎咽,看上去很滿足,老師們不停提醒他們不要著急,不要噎住了,“慢點吃慢點吃”。

我站在門口,看孩子們狼吞虎咽,百感交集。凱莉從孩子堆裏走出來,很認真對我說:“飛哥,你做了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下午,我們驅車去看了河南第一所“免費午餐”學校。廚房是鎖住的,校長也沒有鑰匙進去,他說最重要的是廚房和食材的安全。我們討論了蒸飯車的問題,決定采購一批蒸飯設備,減輕廚工負擔,幫助他們更專注地做好菜。

回鄭州的路上,在廣州的劉嶸在一條微博上稱,他要搞搞新創意,再一次支持我們的“免費午餐”——在隨後24小時之內,每人轉發這條微博一次,他就向我們捐款9元。這個創意令網友們簡直瘋狂,動動手指,轉條微博,就可以為孩子們爭取3頓午餐。

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努力動員更多網友參與。回到賓館,我給新浪網總編輯陳彤和《時尚芭莎》主編蘇芒去了電話,請他們幫助我找一些明星,動員他們的粉絲來轉發。

當天晚上,整個微博變成了“免費午餐”的海洋。看著數字往上狂飆,我不免替劉嶸擔心,電話問他是否扛得住,他很淡定,說沒問題。

沒問題就好,我再電話馬伊琍等幾個朋友,他們二話不說就衝上去了。

最後,微博轉發達到了10萬多條,我發現至少有一萬轉發很奇怪,異常幹淨,連腔調格式都很統一——我的技術顧問們告訴我,這應該是水軍在灌水,連一向唯利是圖的水軍也來幫忙轉發,這令我很驚訝,也有一絲感激。

但這違反了遊戲規則,我再次電話劉,告訴這個事實,請他扣除水軍的無效轉發部分,劉說不要緊,他都認。最後,劉嶸履行了承諾,向“免費午餐”捐款高達90萬元,他由此被媒體稱為“微博首善”。

貴州。

令我始料不及的是,和沈雁冰兵分兩路後,他在貴州打開了缺口,並建立第一塊集中根據地。

3月27日別後,他帶著一個叫許康平的攝影記者跑了黔西、納雍和大方三個縣,共8所山村學校。

貴州民諺稱,“天無三日晴,人無三紋銀,地無三尺平”,指貴州天氣易變,天晴兩三天又下雨,不是太熱也不會太冷,經濟貧困,人民身邊無細軟,且是喀斯特地貌區,山高路不平坦,幾乎沒有一塊連起來的完整平地。

還有一句是“納威赫,去不得”,說的是畢節地區的納雍、威寧、赫章三個縣很貧窮,山高路遠出行不便,不能去。

納雍大山裏,漫山遍野都是大麵積裸露的石頭,沒有泥土,也沒有植被。石漠化就是植被退化,暴雨衝刷後水土流失,令本來貧瘠的山地無法耕種——一些村民家裏種的土豆、苞穀還不夠自己吃,這讓他們重新回到溫飽線上。

國家一直在說要清退代課老師,可是貴州大山裏每所學校都有代課老師,師資匱乏,一個老師什麼都要教,這叫“包班”。一般的代課老師一個月的工資是60塊錢。雁冰發現還有一些代課老師沒工資,家長用幫代課老師家幹農活或給土豆玉米換來孩子的教育。

大山裏的學校破敗,孩子大多數穿得很髒,衣服破舊,一些孩子常年穿一件衣服,一季一換,一雙解放鞋穿到破,破了家裏才給再買一雙,再穿到破。一些孩子的書包是編織袋改造的,丟沙包用的玩具是一塊用布包裹的石頭。

沒有一個孩子是騎自行車的,他們需要翻山越嶺,還有攀爬陡壁、過河,天氣惡劣,就隻能請假。去學校,大多數孩子要走1~2小時山路,一天來去就要花去3~4個小時。有孩子放學走到半路,找塊石頭,先做作業——他們說,回家天就暗了,爺爺奶奶不舍得開燈,回到家不是得放牛放羊,就是背著草簍上山割豬草。

因為集中孩子上學,一些學校教室滿滿當當,下課時孩子必須踩著凳子爬上課桌才能出來,讓人心酸。更令人吃驚的是,還有學生沒有凳子,站著上課。岩上小學有20多個,場壩小學有10多個。

終於無法抑製,雁冰開始向陪同他們一起去學校的鄉黨委書記發飆。他問,改革開放都30年了,你一個黨委書記,竟然連學生的凳子都沒解決?再窮,也可以做幾把木頭凳子啊!

或許沒有想到一個戴眼鏡的憨厚書生會當場暴怒,書記大臉冒汗,語無倫次:“一定一定,正在解決正在解決。”

雁冰注意到一個站著的男孩,7歲,陳文祥,他甚至連課本也沒有。而他的姐姐、10歲的陳文菊也同他在一個班級讀書。

他們的家隻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石頭砌成的屋子,隻有10平方米。沒有屋頂,隻是用尼龍紙和樹枝遮蓋。下雨時,漏水嚴重,一根木頭梁上掛著一把破舊的雨傘,用來擋水。傘下是一張用凳子和木板搭成的簡易床,占了這個家一半的空間。

他們的父親叫陳紹華,30出頭,小學三年級輟學,在中國多個地方煤礦挖煤。28歲回家,為妻子和孩子們蓋了這個小房子。他買了一匹馬,掛上拖鬥,在山路上幫人運東西,有活拉的時候,一天可以賺五六十元。

妻子在家裏,靠4畝山地生活,一年收獲1000元。

傍晚,孩子的媽媽正在煮一鍋青菜,沒有一丁點兒油,這是他們一家人的晚餐。大米買不起,隻是過年吃一次,他們的食物是苞穀飯、酸菜、芸豆湯,這些都是自家山地裏種的。

在電話裏,我們開始討論如何說服浙江人給貴州孩子捐款——杭州市民為什麼要關心千裏之外的事情呢?我們敏銳地發現這些縣的勞動力早年流向珠三角,後大多流向長三角,很多就在浙江。

納雍縣羊場鄉政府提供了一份材料表明:這個鄉6000多個外出務工人員中,至少有40%在浙江。

我們很自然找到了這個切入口。他們,大量貴州鄉村勞動力為浙江經濟的發展貢獻了自己的力量,而在他們身後,自己的孩子還在為午飯發愁。我們是不是該為他們身後留守的孩子做點什麼?

4月2日,我們在貴州沙壩小學動手開餐。次日,蓄勢已久的《都市快報》組織了多個版麵,一組報道奔騰而出。

一個版,是一張孩子饑餓的大幅照片文圖報道,內版則是三篇深度調查報道,它們分別是《米飯管飽,一天一個雞蛋,周五有肉,多所學校吃上了“免費午餐”,孩子不用再餓肚子上課了》《“免費午餐”的背後:三十年前很多孩子沒中飯吃,現在沒中飯吃的孩子還有很多》《山頂上的學校:4個代課老師和189個學生》,全方麵介紹了山區學校“免費午餐”公益項目。

《都市快報》總編輯楊星特意在頭版重要版麵安排主圖導讀。

杭州沸騰,無數電話打進報社辦公室。雁冰寫道:“當天下午2點到5點三個小時,我就接了77個電話,平均2~3分鍾一個電話,放下就響起,真的是沒時間喝口水的,連上洗手間都得讓同事幫忙接電話。”

杭州,自古以來富饒地,一些父母都在擔心孩子營養過剩,當他們看見中西部一些貧困山區孩子還深陷饑餓,需要的隻是一餐熱騰騰的午飯,怎能不為之震撼。

一個71歲的老人,替3周歲不到的外孫捐出924元,捐助3個孩子一學期午餐費;一位做服裝生意的陳女士說,她有很多童裝,想捐給貧困山區的孩子,另外再捐1萬元。一些讀者打不通電話,想方設法找雁冰的手機號碼,說“無論如何要算上我們一份”。這些電話來自全省各地,寧波、溫州、金華、嘉興、衢州等地。

我們如此激活一座城,一個省,令《都市快報》驚歎。副總編薑賢正說:“千萬不要辜負了讀者的熱心,我們一定要把好事做好,而且要做到底。此外,這些錢一定要公開透明,這樣才能贏得大家的信任。”

接下來,《都市快報》每天在報紙上向讀者彙報募款進展,捐助的人越來越多。

三天,獲捐409,836元。

原計劃,這些捐款是要流進“免費午餐”基金,但杭州市慈善總會承諾不收捐款的管理費,我無法說服社會福利基金會放棄管理費,隻好答應他們的捐款轉入慈善總會,但我們約定共同構造“免費午餐計劃”,《都市快報》項目和“免費午餐”基金齊頭並進。

雁冰說,這次貴州行令他變得很柔軟,不停在電話裏向人說謝謝。第二天,他接到了一個特別的電話。一個人用很生硬、緩慢的普通話說:“你們報道得太實在了,我就是那裏的人。”

他繼續說:“我看到你們報紙上說的那句話——他們為浙江的發展貢獻力量,我們是不是該為他們的孩子做點什麼?我哭了。我們在浙江打工的都很不容易,你們這樣惦記著我們,我要替老鄉,謝謝你們!”

雁冰仔細記下了這個人的名字,康成富,貴州黔西縣雨朵鎮雨朵村村民,33歲。掛掉電話,他發現自己淚流滿麵。

4月10日,雁冰再赴貴州納雍,他在幫助一個小學“免費午餐”開飯外,還實地走訪了納雍縣昆寨鄉、左戛鄉、鍋圈岩鄉的10所山村小學,大多數是苗族彝族孩子。

同一天,一個叫梁靖的旅德設計師給免費午餐設計了一個小女孩吃飯的Logo——女孩雙手捧著大飯碗,眼睛眯成一條線,很快樂。第一眼看見它,我不禁淚流滿麵,讓孩子快樂和免於饑餓,這就是我想要的,想實現的。

梁靖看見我的評論,也很感動,聲明要把這個Logo捐贈給我。我很意外,這是我得到的最好禮物,我會珍惜並慎重使用它,竭盡全力推動“中國貧困山區免費午餐計劃”。

四天後,由《都市快報》捐助的第一所學校——昆寨鄉岩上小學開飯,274個學生第一次吃到午飯。陳文菊和陳文祥姐弟排著隊領到熱騰騰的米飯、雞蛋、白菜、豆芽湯,狼吞虎咽很快就吃得碗底朝天。

“免費午餐”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歡迎,在苗族村寨,村民們身著傳統的苗族服飾,站在太陽底下,一直等到孩子們開飯。“免費午餐”開飯,成了全村的節日。

最令大家驚喜的是,有了午餐,學校輟學的孩子回來了。4月18日,岩上小學開飯第四天,校長給雁冰打來電話,他簡直是大喊大叫——學校開飯後,有3個學生重新來上學了。

“因為有免費的午飯吃,接下來會有更多已經輟學的學生重新回學校上課的。”昆寨鄉黨委書記在開飯當天,就說,“這裏的學生很快會超過300個。”

沒想到剛開飯四天,就實現了他的預言。

一名誌願者道出原因:孩子們平常在家裏大都吃的是苞穀飯和酸菜湯,在這些學校,可以吃到一份有米飯、芸豆酸菜湯、雞蛋的午飯。

村裏一些孩子在其他學校的,也被父母帶回了這個學校。我們發現,外村的一些孩子也被午餐吸引過來了,他們寧願每天多走一兩個小時的山路。這讓附近的新聯小學的校長很焦慮。

這個學校,地處納雍縣羊場苗族彝族鄉的大山深處,從2010年下半年開始,已經流失20多個學生。

校長很憂慮,他說,如果學校裏也有午飯,孩子還會回來的。這讓我們深感壓力,我們必須要盡快覆蓋更多學校。開餐!開餐!

《都市快報》決定對口資助國家級貧困縣貴州省納雍縣,先照顧整個縣的鄉村學校的孩子們。但一所學校的開飯,需要做大量工作,包括學校考察、與鄉政府協商、尋找合適的廚師等,遠在杭州的媒體顯然沒法親力親為,必須聯合當地社會力量。

必須要找外援。

我們很快找到了一個有聲譽的民間組織——“愛心納雍”,他們的領導者叫“老兵”,是一位曾駐西藏的退伍老兵。他把一個小規模的論壇,發展到有300多位義工的公益網站,主要成員是納雍當地人,還有一些是在外省的納雍人,以及一些來自北京、廣東、浙江等地的攝影師、驢友,他們持續幫助當地的貧困孩子。

義工們富有經驗、盡責,做每一個學校前,都會實地調研,他們稱之為“免費午餐項目背景調查”,寫出詳盡的前期考察報告,大到村寨人口、地質環境、學校覆蓋範圍、學生人數、師資構成(包括多少個代課老師),小到一個班級的男女生比例、班主任電話、有多少個學生吃不上飯等。

考察後,如果義工們認為,當地具備開辦食堂,為孩子提供就讀期間午餐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就會與學校及村民溝通落實。

岩上小學也正是在這一群義工的協助下開餐,建立了一個模式。

首先,“愛心納雍”的義工們根據當地實際情況,作出預算:岩上小學“免費午餐”第一筆啟動資金為3.5萬元,用於采購學生餐具、廚具等,由於交通不便,雞蛋、大米等必備食物得每月定期采購一次。

考慮到這是第一筆啟動資金,應該打點提前量,從《都市快報》“免費午餐”專項資金中劃撥出5萬元,多餘的1.5萬元款項滾入下個月的運轉資金。

由於杭州市慈善總會款項隻能公對公賬號劃撥,岩上小學沒有獨立賬號,與鄉政府協商後,款項打入昆寨鄉財政所,由財政所開具往來款收據。這筆款項隻能用於“免費午餐”項目。

4月13日,義工們分三路,采購了冰櫃、消毒櫃、炒鍋、電蒸鍋、學生飯盒等必需品,采購時每一樣物品都需要有發票,實在沒有,也得有一張收據收條。

清單顯示,大到冰櫃、保溫桶,小到菜刀、切菜板,當天采購花費了13,190元。

詳細的設備采購清單將由義工發布到愛心納雍論壇,接受社會監督。《都市快報》和愛心讀者也都是監督方。

今後每月按學生實際在校人數、天數結算款項,當時結算標準是:周一到周四每個學生每頓飯2.3元,周五加肉4.8元。

“免費午餐”實施後,廚師有沒有保質保量供應午餐,將由當地義工協助監督,同時,學校、老師、家長、義工、媒體等社會人士都有監督權。

食堂衛生狀況方麵,聘請當地醫生不定期檢查監督。“愛心納雍”的義工還將不定期地打電話抽查、訪問家長,問孩子中午吃了什麼,有沒有吃飽等,抽查結果也一一在網上公布。

義工每月不少於一次去現場檢查,並將圖片、文字上傳到“愛心納雍”論壇,接受捐贈人和網友的監督。

我在想,一個貧困地區,如果都有一個民間公益組織,成熟穩健、公開透明,我們就省心省力了,專注做好我們擅長的事情,實現分工協作。我們把它命名為“納雍模式”,嚐試進一步的複製。

5月8日,雁冰再赴貴州,帶著讀者和捐贈人代表共13人進入學校。在深山裏,他接到同事一個電話,有個人給“免費午餐”捐了250萬元。

雁冰不敢相信,給我來了一個電話。坦誠地說,我一開始也不相信,更多是不敢相信,問他是不是看錯了,因為這筆錢幾乎是我們多方在過去一個月內所收到的捐款總和。

直到看到杭州市慈善總會工作人員發過來的電子回單上,大寫的“貳佰伍拾萬元整”,我們才確定我們得到一筆最大捐款,250萬元。

全國嘩然,所有的人都在好奇,這個捐款人是誰?

很遺憾,捐款名單上,除了他的名字和轉賬銀行的賬號,沒有留下任何信息。直到今天,我依然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謝謝他。

我們要在貴州大山裏開展的事業,像大火一樣熊熊燃燒,令雁冰激動不已。6月初,他作出了一個令旁人驚訝的決定,離開杭州,跳槽貴陽《黔中早報》,直接撲到最前線,推動“免費午餐”工作。

【新晃破冰】

新晃政府負責全縣鄉村小學的廚房建設,每個學習日為每個小學生出資一元,“免費午餐”基金則為每個小學生出資兩元。

2011年4月《“免費午餐”新晃合作協議》

除了貴州和河南,其實,我們還有一路力量在湖南——我埋了一條線。

第一次探訪貴州學校,決意要展開行動以後,我回到了湖南家鄉,試圖聯合湖南媒體一起行動。我先找到《三湘都市報》執行總編輯文鳳雛,他首先給我介紹了一個主任,但糟糕的是,該主任對我的想法大驚失色,覺得給孩子做飯簡直就不可能完成——他算了一筆賬,一名小學生每天吃飯3元錢,一年算220天,就是660元,加上其他開支,人均800到900元。一個最小的縣都有一萬名小學生,一年至少要花費800萬元,“這怎麼可能呢?”

我電話文鳳雛,請他再派個人來。

在烈士公園旁邊一個快捷酒店,我召集了長沙幾乎所有媒體的記者,來講述我的想法——當年在一起揭黑反腐的夥伴們,要一起做一件不一樣的事情,大家討論得熱火朝天。

一個人敲開了房門,溫文爾雅,他說他是文總派來的,叫楊博智,華聲在線副總編輯、《三湘都市報》編委,然後坐在一邊認真傾聽,時不時提出問題。

第一次見麵,但我認定他就是我的夥伴——他的問題很實在,顯示了他的思考力,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也開始發亮,因為他理解我和我想做的事情,心裏有了巨大熱情。

馬雲說,這個世界往往是被一些富有熱情的菜鳥們鬧翻天的。後來,我看見了這句話,深為歎服,因為我正好證明了這句話。

我和博智很快達成共識,他在湖南擔任組織者,負責聯合媒體、企業和誌願者,準備在湖南展開行動。

4月1日,我定下的貴州第一所“免費午餐”學校開餐,博智派出一個叫王立三的最得力記者觀摩學習,並為新生的“免費午餐”貢獻《三湘都市報》整版報道,旗下《華聲》雜誌推出了六個整版的深度報道。

但這僅僅隻是開始,湖南的腳步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

在博智的努力下,一個看似鬆散卻靈活而有效的湖南團隊迅速建立。4月11日,華聲在線發布了一條征集令,在湖南全省征集願意執行“免費午餐”的學校。不到兩天,就有20多所學校前來聯係,其中新晃侗族自治縣團委幹事錢亮發來了11所該縣貧窮學校的情況介紹。

新晃從此進入了我們的視野。這個侗族自治縣位於湖南最西陲,與貴州接壤,屬於國家級貧困縣,人口少,我們決定從這裏突破。

4月13日,華聲在線、《三湘都市報》、湖南都市頻道等數名記者一行趕赴新晃。在洞坪鄉大坪坡村小,他們看見了41名孩子,每天要走五六公裏的山路,來到這個700米高山上的破敗學校。他們大部分是留守兒童,還有一些是單親兒童,中午回不了家,要麼餓著肚子,要麼隻能以紅薯、苞穀、烤土豆就著涼水充饑,少數孩子會用塑料袋裝一些飯菜,但早已冰涼。

湖南的夥伴們很快指定這個學校,作為湖南“免費午餐”第一個試點。

我也來到了長沙。

4月16日中午,長沙河西一家生態休閑會所。一場“10萬元共進午餐機會”活動成功舉行。這一創意源自一周前,我在微博上看見的一張照片,照片中是我之前發起“微博打拐”行動時的一名重要夥伴在快活大笑。我突然有一個想法,他現在是頗具知名度的投資人,能否拍賣他一頓午餐時間,為孩子們募捐呢?

這當然是受了“巴菲特午餐”的啟發:“股神”巴菲特自2000年起每年拍賣一次與他共享午餐的機會,拍賣收入會捐給美國慈善機構,用於幫助舊金山地區窮人和無家可歸者。

我發了一條微博,半開玩笑說誰願意和這位投資人吃飯聊天,捐款就行。一個多小時後,落地長沙黃花機場,打開微博,發現已有人詢問價碼多少。

原來,他是我一個長沙好友,叫李詠。他曾是湖南經濟電視台的製片人,後來從商,而我曾是他的實習生。我撥通了他的電話,他看見了我們的行動,正在琢磨如何介入支持我們,我們談好他捐5萬元,請他來長沙,和大家吃頓飯。

我撥通他的電話,他很開心,願意在某個周末來長沙。

到了家裏,李詠的電話打進來。湖南人比較義氣,他說他左思右想,覺得沒有給這位投資人任何酬勞,感覺心不安,他說再願意私下給5萬,作機票住宿。

這位投資人聽說湖南這邊私下再給他5萬,在電話裏連連說使不得,這是陷他不義,“要不,把10萬一起給捐了”。

我們的午餐拍賣有如一石擊水,一名叫石巍的網友聯係我,要說服高爾夫大師胡牧來拍賣打球權,誰捐款,就和誰打球。《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注意到這兩起有趣的拍賣,報道迅速擴散。另一個叫王培暖的高管,直接在他的公司——神舟數碼貼出海報,數天募集近15萬元。

褪去了悲情,一切開始變得有趣起來。

學校選好了,錢也有了,馬上就要開工了。但如果沒有當地政府的許可,還是沒有辦法做。

之前,記者們直接去新晃縣教育局,要求在新晃開餐,請教育局支持。後來,我才知道,這個要求一度令教育局為難。如果接受開餐,就意味著就要承受外界的一些偏頗判斷,譬如這個地區經濟落後,教育投入不足或者管理不夠好。這可能會令這個縣的領導人感覺丟了麵子而發脾氣,為什麼要冒這個風險呢?

很幸運,我們遇到了一個叫蒲曾坤的副局長。他剛開始也有顧忌,擔心我們會對新晃的教育形象造成負麵影響,但他又知道孩子們確實沒有午餐,正在忍饑挨餓。

沒過多久,蒲接到洞坪鄉大坪坡村小代課教師彭玉霞的電話,詢問“免費午餐”是一個什麼樣的項目,什麼時候能夠實施。巧合的是,這個學校正是蒲的母校,這個電話讓蒲陷入沉思,究竟是所謂的形象重要,還是孩子們的健康成長重要?

和很多來自鄉村的中年人一樣,蒲也有過艱苦生活的經曆。1976年,蒲進入大坪坡村小讀一年級。每天上學前,他都要和大人去山上砍柴、割草。下午放學回到家中,還要張羅一家人的晚餐。

當年水稻的收成遠遠不能滿足五兄妹和父母親的一日三餐,土豆與紅薯成為家中的主食,一晚上就要剝30個土豆。這些經曆,他特別能體會孩子們對於一份午餐的渴求。

後來,蒲曾坤憑借艱苦努力走出大山,一步一步走上新晃縣教育局副局長的崗位。

“每一代都是越長越高,我的父親比我矮,我兒子現在上初二就比我高了。”在蒲看來,營養的改善讓他的孩子獲得更強健的體魄和更自信的心態。而一個孩子順利成才,就可以改變這個家庭。

蒲從此成為“免費午餐”忠實的支持者。

新晃縣政府決定支持“免費午餐”,並敲定大坪坡村小作為第一所接受捐贈的學校。蒲親自帶隊去了學校,協助搭建柴火灶台,購買消毒櫃以及冷櫃等基本設施,幫助辦理廚師的健康證,並張羅采購油、菜、肉等物資,忙前忙後。

13天後,大坪坡村小正式開餐。看見村民們爭相送來臘肉、大米,看見孩子們捧碗大口吃飯,蒲曾坤淚濕衣襟,哽咽致謝“免費午餐”團隊。

得知學校有飯吃的消息,7歲的彭曉雨帶著弟弟走一個多小時山路到學校,一口一口給弟弟喂飯吃,這一場景被在現場拍照的記者王立三看見,他舉起相機定格了下來。這張圖片傳到工作群,夥伴們無不動容。

小斯和她的品牌部夥伴們加班加點,把這一張照片製作了“免費午餐”第一張海報,交給我在微博上發表。第二天,微博上鋪天蓋地都是這張“姐弟情深”海報——我們意外發現它喚起了無數姐姐們的深情記憶,甚至令很多人落淚,也直接推動捐款飆升。

每一張孩子開心吃飯的照片都會令網友歡欣鼓舞,拉升捐款,因為大家看見了隻要我們行動,努力去做,改變就可以發生。我發現了這個小秘密,我聯係了原《瀟湘晨報》總編輯龔曉躍,請他派出最好的攝影記者幫助我們。

果然,我得到了好友楊抒懷的幫助,他是一個極有天賦和想象力的大男孩,曾因拍攝宜黃自焚事件中的鍾家姐妹而打動無數中國人。

後來,我和湖南團隊通了一個電話,讚揚了他們的行動,叮囑楊博智在湖南多開餐,遍地開花,繼續擴大影響;另外,請他嚐試在一個縣實現集中開餐試點,因為鋪開後畢竟還是要做一個緊致模型出來,方便以後的推廣複製。

5月4日,湖南第二所“免費午餐工程”學校正式啟動,新化縣奉家鎮橫拉坪村快樂小學的43個孩子吃上了“免費午餐”。中午,當廚師阿姨端上四盆香噴噴的熱菜,飯香四溢,43個孩子齊刷刷地翹起了腦袋,迫不及待地等待著第一頓“免費午餐”:白瓜炒肉、四季豆炒肉、萵筍葉以及一個煮雞蛋。

抒懷拍下了一張孩子嘴角沾著飯粒的照片,令人動容。

對於這一行動,《人民日報》發表評論《“免費午餐”期待政府接棒》,指出“免費午餐”背後隱含著營養權這項基本的權利,它與生命健康權息息相關,也關乎社會公平公正、長遠發展。提供物質上、經濟上的支持,提供保障這一權利的法律程序和服務,本是政府應盡之責。

這篇文章反響強烈,第一次立足兒童的基本權利,明確解決兒童饑餓問題是政府的責任。它也幫助我袒露了心跡——我們做“免費午餐”,實際是提醒政府重視和介入,你暫時沒有做,你缺位,我不指責,不抱怨,先做著,做給你看。因為我認為,要想幫助數千萬名的鄉村兒童擺脫饑餓困境,非國家出手不可。

很快,我們就要迎來湖南的第三所“免費午餐”學校。

5月19日下午,長沙黃花機場,天氣炎熱。

我在等一個從未見麵的朋友,她正是最早在微博上響應我,並是第一個大額捐款人的馬伊琍。她一襲白裙,清爽俏麗,戴著墨鏡,但還是被機場的乘客發現了,被團團圍住。我好不容易從人群裏撈出她,去湘江邊吃過晚飯,連夜趕去婁底。

不巧的是,我們走錯了路,提前從婁底東下了高速。黑夜裏,道路顛簸異常,我和她抓著車窗的扶手,不時被甩來甩去,我們戲稱在逃亡。嘈雜中,我們聊了很多,我們各自的奮鬥,還有她的人生經曆——她幼時在上海曾生病住院,對病患孩子的困境和無助感同身受,加上自己又做了母親,對孩子的苦痛更加敏感。

次日一早,我們趕赴新化縣一個叫白雲完小的學校,這座學校古名“西團書院”,至今已有近300年曆史。抵達時刻,學校已是人頭攢動,村民們都擠著要看北京來的明星。

中午,湖南第三所“免費午餐”小學新化白雲完小正式開餐,馬伊琍換上“免費午餐”的T恤,別上一枚紅色的徽章,給6個班、212名孩子盛飯分菜,大汗淋漓,卻一直微笑著。

開餐之後,在太陽暴曬的小操場上,我們做了一場簡單新聞發布會,給她頒發了一本“免費午餐”愛心大使的證書。她告訴記者,看到這裏的孩子們吃得這麼開心,她真的很心疼,我們的改變是重要的。

“這是我參加的最簡陋的一次發布會,但也是我參加的最有價值的一次活動。”她說,當我邀請她,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希望能讓更多的人了解‘免費午餐’,把愛心持久地延續下去。”

中午,在村小學,馬伊琍捧著鄉下的大瓷碗,和我們一起吃了一頓午餐,桌上有土豬肉炒大蒜,她吃得很開心。臨走,她告訴我,隻要是孩子的事情,她都會支持我。次年2月,她兌現了承諾,和我一起發起“中國鄉村兒童大病醫保”公益項目,竭力幫助鄉村孩子解決無錢治病的問題,我們一直並肩而行。

而楊博智也等到了一個機會。他發現時任新晃侗族自治縣縣長的張霞,早在任懷化市旅遊局局長一職時,就因為報道關係與他有過交流。

5月30日,楊博智團隊聯合湖南數家企業,帶著書籍、文具、體育器材和衣物等,探訪大坪坡村小。博智騰出時間,專程趕去新晃,他心裏已有一個計劃——和張霞見麵,說服她支持“免費午餐”。

他們約好晚上見麵,但不湊巧的是,張霞臨時下鄉去防汛抗旱一線了。

接待他們的是新晃縣分管教育的副縣長田竑、教育局局長姚斌以及副局長蒲曾坤,他們邊聊邊等。

按慣例,政府開支一般是嚴格按年前的預算做的,如果想要政府在年中拿出一筆錢來支持“免費午餐”,難度還是比較大的。博智仔細詢問了縣財政財力和民政救助等信息,一邊在估算讓縣裏在年中拿出一筆錢投入“免費午餐”的可能性,如可能,能打開多大缺口。

副縣長田竑很支持“免費午餐”工作,我們踩點、開餐,她每一次都抽時間參加和陪同,但在政府拿錢支持“免費午餐”這件事情上,她一直口風很緊,我們也能理解,畢竟政府的錢不是一個副縣長說了算。

老天總是會掉下一個人來幫助我們,這次是姚斌,縣教育局長,溫和良善,他每次全程陪我們的活動,替孩子而發出的由衷感激,總是溢於言表。僵局形成後,他偷偷把博智喊到房間門口,透露了一個信息——縣裏年內還有一筆由民政係統籌集的數十萬元的資金,原計劃用於資助貧困地區學生,還在賬上,用於“免費午餐”也符合資金定位,也不需要修改預算,不麻煩。

拿到了一張底牌,博智很開心。

傍晚,張霞縣長從防汛抗旱一線趕回縣城,顧不上吃飯休息,就趕來和博智團隊見麵,商談“免費午餐”在新晃下一步的運行。

這位生活中美麗端莊、工作中風風火火的女縣長,一進門就向博智伸出手,爽朗地說:“抱歉,讓老朋友久等了。”

小小的房間內,張霞縣長和博智坐在靠窗的兩把椅子上,田竑、姚斌、蒲曾坤和湖南團隊的立三、魯紅、小康等記者就或站或坐,房間裏顯得非常擁擠。

敘過舊,博智直入主題:“孩子是家庭的孩子,也是社會的孩子,更是國家的孩子。孩子的健康成長,應該由家庭、社會、國家共同出力。”張霞認同楊博智提出的觀點,當即就表態,說縣裏為將來開餐的每一個“免費午餐”學校承建廚房。

博智顯然不滿足這些支持,他直截了當開始提要求:“新晃是‘免費午餐’在全國第一個全縣開餐的縣,示範意義重大。作為老朋友,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剛才講到的家庭的孩子,社會的孩子,國家的孩子,政府能否以補貼的方式參與進來,和我們一起,真正彰顯家庭、社會、國家共管的概念呢?”

拿出一本采訪本,博智說:“我們測算了一下,新晃人口基數小,政府一年下來也隻需要30多萬元。縣裏財政有困難,但再窮不要窮孩子,有沒有可能呢?”

張霞縣長愣住了,她完全沒有想到博智一開口就提出事關幾十萬的請求。約有幾秒,房間陷入安靜,等到她再開口的時候,平靜,卻堅定:“博智,我支持。新晃再窮,這些錢是可以想辦法的。”

張講完後,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也都愣住了。博智站起身,向在場的人大聲說,感謝張縣長,讓我們鼓掌記住這一個重要的時刻。

其他記者開始起哄,開玩笑說,縣長,我可是錄了音的,你不能反悔哦。大家哄笑。

後來,楊博智向我描述這一段故事時,我感慨良多。我們無法得知,當時那沉默的幾秒鍾裏,張霞在想什麼,是姚斌提到的那筆錢,是從政府其他資金裏挪動的法子,又或者是孩子們吃上熱騰騰的午餐的場景?

但,我深知這是“免費午餐”的奇妙數秒,這是一個裏程碑式的進展,意味著我們開始和一個地方政府開始合作,而不隻是民間力量的單打獨鬥。我在電話裏告訴博智,替我轉達對張縣長的敬意,她在開創曆史。

後來,新晃縣委、縣政府和我們正式簽訂協議,承諾不僅為該縣41所村小修建廚房,還將為享受“免費午餐”的每個孩子每天提供一元餐費。按一年220個學習日計算,新晃此舉將為貧困兒童提供“免費午餐”餐補30餘萬,加上廚房改建等費用,投入資金將超40萬。

《人民日報》發表評論文章,作出高度評價。如果“免費午餐”能促成政府、社會組織和民間力量在更大範圍內的良性互動,就不僅僅是解決孩子的午餐問題,更可能成為政府與民間協同共治的範例。

8月25日,來自華中科技大學的一支大學生調研團隊抵達新晃,調研新晃“免費午餐”的實施狀況。他們寫道,大坪坡的孩子每天都能穿著嶄新的校服去上學,中午在學校能吃到熱飯菜,“孩子們的臉色都變了,從蒼白到紅潤,也能夠毫不畏懼地與外麵的人交流。”

9月1日,我和上海複地集團的夥伴去了新晃縣,給該縣洞坪鄉坳背村小開餐——複地集團在微博上注意到我們的行動,成為第一個戰略夥伴,至今共計捐款上百萬元,其中認捐新晃縣步頭降鄉天雷小學、洞平鄉坳背村小學兩所學校各兩年的午餐,並幫助天雷小學修繕了倒塌的校舍。

一間破舊教室裏,孩子們坐得整整齊齊,後麵站著的是快樂卻又局促不安的村民們,複地集團副總裁殷嶸衣著整潔,逐字宣讀一份講稿,用上海先生的溫文爾雅向孩子們表達感恩——是孩子們讓我們獲得一個行善的機會,洗滌城市人蒙塵已久的心靈,感知感動和暖意。最後,他祝孩子們用餐愉快,令我動容。

新晃攜手“免費午餐”,不僅沒有喪失顏麵,打開門,它得到的是源源不斷的支持。一個叫拉手網的團購網站召集網友捐出991,293元,全部用於“免費午餐”在該縣的開展。

我在這個學校,有了更多的想法。我站在講台前,向孩子們許下了一個承諾:“午餐隻是第一步,接下來,我們還要為你們做更多的事情,讓你們健康成長和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