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因勒的決意(2 / 2)

本該義無返顧地貫徹這樣的信念的。但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的意誌卻漸漸產生了動搖。懷疑自己是否是在行使一件愚蠢之事,懷疑自己的堅持是否正確。尤其是在成為了世界樹麾下的皇家騎士的一員之後,更是時刻都生活在反思與自我詰問當中。身為神的代言人,豈能違反自己的職責?區區一介凡夫俗子,又怎麼能撼動神的權威?即使神真的是錯誤的,我又如何保證,自己就是正確的呢?

這份疑惑令我難以全神貫注於履行自己的使命,每時每刻,都折磨著我的內心。最終,我下意識地選擇了那個免受煎熬的方式。忘卻那些反思,回避那些疑惑,一切以神諭為準則,將判斷全權交付與神,自己,隻需一絲不苟地執行神所下達的旨意就行了。這樣一來,我就能獲得解脫。

我逃避了對神明的懷疑,逃避了對自己行動的追問,也逃避了自我內心衡量是非的基準。所以作為逃避的結果,我遺失了自己堅信的正義。”

因勒靜靜地聽完了紅蓮騎士獸講完這段漫長的陳述。他原以為敵人是冷血無情的儈子手,而不曾想過,他也曾如此地苦惱過,他也有屬於他的脆弱。

紅蓮騎士獸俯身注視著湖麵,緩緩地說道:“從你那留在湖麵上的倒影上,我看見了我自己。你,其實就是我。這麼說來應該明白了吧,我不斷地拷問著你,而又不去殺死你的理由。我需要有人來給我一個答案,喚醒我塵封已久的心緒。而你,實現了這一切。”

因勒搖了搖頭說:“不,我其實什麼都沒有做。”

“而我卻這麼認為的。倘若我沒能找回那隻屬於自己的正義與堅守的話,也許,就不會為了拯救自己的同僚而放緩執行世界樹的任務的進程了。這是與神的判斷有所出入的、我自己的判斷。”

紅蓮騎士獸再次行了一個騎士禮,隨後說道:“而你,是否也該找回自己的本心,去認真麵對自己的內心了呢?”

“你所說的,我一點都不明白……”即使真紅的騎士如此坦誠地向因勒敞開了心扉,但他依然抗拒著。

“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真正想做又是什麼,從與你的戰鬥當中,我能感受到。不要再以執行任務,保護戰友與族人作為自己掩飾的借口了。不要再去逃避,好好地去認清吧,你的本心就在那裏,看看你在湖麵上的倒影吧。”

因勒不願去傾聽真紅騎士接二連三的話語,那好像很了解他一樣的話語令他本能地排斥著。而現在,他卻又不由自主地想去確認,在那呈現在湖麵上的倒影當中,究竟有什麼存在。他怯怯地移動著視線,移向了下方澄明的湖水之上。接著,他鼓起勇氣,決意一眼將那湖水盡收眼底。

從那微微湧動的湖水當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麵孔。

那張麵孔平靜地注視著自己,以那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神。

那一刻,他終於看到了自己的內心。

因勒轉過身來,展開翅膀躍入空中,開始向著禱告之所奔赴。他已然清楚即將做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