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絮絮叨叨,神情悲憫,仿似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

孟宛悠恨得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是的,她十五歲帶著大把大把的嫁妝,撐起了平西伯府這個空殼子。

婆母整日纏綿病榻,她遍尋名醫,舍了小半數身家,這才將她的多年頑疾給治好,如今皮膚油光水滑,一點不像近五十歲的老婦人。

韓佑盛學識一般,武功謀略一般,於文、武仕途上皆艱難,她又舍了小半身家打點上下,耗盡長輩所遺留的人情,才將他送上四品官員之位,如今也是不少人口中尊敬的大人。

對小姑子,每年的軟煙羅、月影紗、珍貴的皮毛大衣,金銀首飾,仿似不要錢的往她身上砸。

還費心費力的給她求了一門好親事,讓她如願以償嫁入高門,成為人人豔羨的貴門主母。

對待蘇攬月,即便年近三十都未出嫁,念及她是韓家要好的親戚,孟宛悠也好吃好喝的把她當嬌小姐一樣供著。

至於養子養女……她更是將他們記在自己的名下,作為嫡出的來教養,吃穿用度樣樣不落,請來教養他們的無一不是大師。

有些大師不好請,她甚至舍了尊嚴,親自上門去伏低做小,感動對方,才將別人磨的沒辦法。

她將他們養的光鮮嬌貴。

自己卻每日勞心勞力的操持伯府的瑣碎事務,貼補嫁妝。

她從來不在他們、外人麵前提起自己拿嫁妝貼補伯府虧空,給他們留足麵子。

每日尋思著如何與大家和睦相處,討他們歡心,給足情緒價值。

她小心翼翼的伺候他們這麼多年,自己卻累垮了身子,才二十五歲,就熬的油盡燈枯。

他們居然沒一個念著她的好?!

這群白眼狼,甚至在她臨死之際,還往她心上捅刀子。

她掏心掏肺把他們當親人對待,他們卻把她當支取銀兩的錢莊,當操持伯府的工具人,當傻子耍!

她好恨!

她裝不下去了。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孟宛悠語聲怨恨,卻因為太過用力,咬字含糊不清,在場之人聽的不甚清楚。

不過看她含恨的樣子,幾人也大概猜得到她想說什麼。

韓佑寧又咯咯笑起來:“孟宛悠啊,你跟你那個娘一樣傻,哦,不,你比你娘好一點,至少我哥哥沒有出賣你父親……”

“寧兒,閉嘴。”韓佑盛厲聲打斷她。

韓佑寧嚇了一跳,隨即噘著嘴不滿道:“怕什麼,她都快死了。”

“隔牆有耳,你最好把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裏!”

“知道了。”韓佑寧不耐煩說道,“以後……啊,你做什麼?”

忽然,她的手腕被人死死鉗住,眼淚登時就飆了出來。

“你什麼意思,出賣父親,誰出賣誰的父親?你是說我父親出賣我娘的父親嗎?所以我外祖一家通敵……”

砰!

話沒說完,孟宛悠就被韓佑寧狠狠甩到床下。

孟宛悠腦袋磕在地麵上,瞬間流出一大股鮮血,染紅了地麵。

幾人嫌惡的退開好幾步,捂著鼻子。

仿似在躲什麼髒東西。

“好腥啊,染髒了地麵,這下又得麻煩下人過來清洗了,也不知道洗得幹淨不。”蘇攬月溫溫柔柔的聲音響起來。

“月兒,你就是太善良了,這些事情讓下人來就好,你不用操心。”韓佑盛語聲同樣溫柔。

“爹,娘,這下她應該死的不能再死了吧?”是一個孩童的聲音。

“我的乖孫孫,無論她今天如何,都隻能是個死人,她知道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