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滿身血汙地離開東宮的,渾身經脈寸斷,幸好穿的一身黑衣,否則她身上的血跡別提有多嚇人。
不過好在蒲遇的醫術高超,靈脈一斷,則使出渾身解數重新聚合。
早在幾十年前,他便研製出了修複靈脈的法子,隻是沒想到塗南的靈脈陰差陽錯複原了。因此也就用不上他的靈術。
不過如今,倒還是派上了用場。
塗南現下,宛若浴火重生,雙眼充斥著一股血氣,卻並未模糊她眼前的路。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很奇怪,按道理來說,過去的靈脈一斷,靈力也就隨著消散才對。她舉手仔細端詳,靈力沒有倒退,反而變得越發強。
她的身體,泛著一股子奇異透明的五彩光,仿若九天神女降世,帶著悲憫的眸光,要斬盡世間邪祟。
可她既不是神,也不是鬼,隻是普普通通一個人,甚至還毫無權勢。
她該怎麼去對付位高權重的監國公主?
這座大興城,雖在月丘謀反之時有過短暫的衰頹,可如今十年過去,早已百廢待興,重歸繁華之時,萬千生靈安康。
可對比神域,如今危機四伏,就連當初膽大如虎的棣江都害怕成這樣。神域,究竟亂成了什麼樣子,她不敢去想。
在去南海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如何去對付蘇邇。
神域如此一座大國,緣何要鏟除神獸,妖類生靈,必然有它存在的理由。神域為何要滅絕?
這個問題,棣江給了她解釋。
神獸性情天然純良,不像凡人那般玩弄權術,彎彎繞繞,不過神域之中,自然也有稱王稱霸的現象發生。
前幾年,剛好正值龍族內亂,神獸之中群龍無首,一時沒守住惡獸,跑到凡人之地為非作歹,傷了不少百姓。內亂一結束,新的神獸之主便主動向均帝請罪,彌補過失。
誰知均帝不僅沒有領情,反而將獸王殘忍殺害,之後便下令要鏟除神獸,以防此類情況再次發生。
塗南疑惑:“那你們神獸現如今豈不是無人坐鎮?”
“沒錯,自從獸王死後,神獸們一直很亂,偶爾也有少數抱團的,但我們的天性便是如此,尤其是幾位比較強大的獸類,更是不願配合。”
塗南略一思索,問:“那你希望我扮演什麼角色?難道要我去帶領你們對抗均帝?”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有點太看得起她了。
棣江趕緊搖頭:“不是的,我不敢左右他們的意思,我隻求,大人您能改變均帝的旨意,不要對我們趕盡殺絕。”
二人坐在馬上,並排騎行。
聞言,塗南立刻調轉馬頭,抱拳行禮道:“既是如此,恕在下難以相幫,告辭!”
他竟想要讓她去找蘇邇,改變心意。這,比讓她死了還難受。
何況,她自知比不過蘇邇,無論是身法武功,還是謀略心計,樣樣沒有蘇邇強。
“大人,除了你便沒有人肯幫我們了。”棣江也調轉馬頭,試圖追回塗南。
馬蹄踏出來的泥塊兒翻飛,塗南坐下的黑馬有些急不可耐,杵在原地不走了。
塗南低頭盯著自己的馬,又無語又無奈:“怎麼,連你也看不起如今我這樣?”
黑馬哼了幾次鼻,似是在給回應,總之看起來對塗南很是鄙夷。
塗南無奈地撇回馬頭,馬兒才繼續邁動蹄子往前走。
看來如今她還逃避不了,無論如何都會再見到她的。
她掉頭看向那個腦袋不太穩的青衫少年,帶著一絲狡黠:“我開玩笑的。”
青衫少年眉頭一皺,他差點都要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了,你卻是在跟我說,開玩笑?
他重新正了正腦袋,不敢怒,隻好悶不作聲地跟上。
這一路上,許是要麵臨未知的困境,塗南的話都很少。隻有棣江不停地在一旁絮絮叨叨,不厭其煩。
不過好在他話多,這一路才不會顯得無聊至極。
談話之餘,也很快到達了南海。
塗南望著這片一望無際的大海,海水澄澈蔚藍,翻起朵朵浪花,拍打在岸邊、礁石上,傳來嘩啦嘩啦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