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後道:“就用‘趙’字吧。”
“趙……”江寒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比劃著,讚歎道,“擅單的皇族之姓,好字啊!”
“哦,是嗎?”趙太後笑了笑,“那請問江大人,這字好在哪裏?”
江寒含笑分析道:“太後且看。‘趙’字,以走為偏旁,本‘走’字屬不利之兆,但這字右邊為何?一撇一捺若加個下邊則成‘殺’字,‘殺’加立刀則為‘刹’。這一‘殺’一‘刹’並非好征兆,一‘走’底就這樣幹淨利落地撇了個幹淨,難道不是好字麼?”
趙太後聞言,追問道:“這麼一來,朝餘的這條政策似乎確實極好?”
“不然。”江寒搖了搖頭,“此字為太後所有,即是說,這‘殺’氣之驅逐者為太後,至於要逐到哪裏去……恐怕是要看太後的意思了。別說區區一個政策,單以此字看,恐怕整個朝餘國,也不過是在太後的一念之間啊。”
趙太後神色一頓,繼而笑道:“這朝餘國可是皇上的天下,怎麼可能在我區區一個婦人的念間?江大人,此番話可是萬萬說不得的!”她的笑有幾分誇張,江寒忙是低下頭諾諾稱是,嘴角懸了一絲潛笑。趙太後呷了口茶,問:“如果是以此字問康王呢?你也知道,康王他還年幼,但哀家總覺得不該再讓他留在哀家的身邊了,也該讓他多擔待點事。哎……終究是為人父母的,可又總是放不下心……”
康王正是趙太後誕下的先皇四子,當初趙太後本欲改遺詔立康王為帝,卻因一幹臣子的阻攔而未能如願。現下天輝帝登基,忌憚趙太後勢力,也並未給康王任何名位,隻是每月定期給俸祿,實際上同架空無異。江寒看了看這一字,嘴角劃起了一抹弧度:“太後放心不下之事,恐怕不需擔憂。”
趙太後聞言,雖然笑意未改,但臉色已然一肅:“此話怎講?”
江寒搖了搖頭:“方才太後訓斥,下官不敢再胡言亂語。”
趙太後急道:“江大人但說無妨,這裏並無外人,哀家恕你無罪。”
“下官先謝太後恩典。”江寒見屋內確實隻有趙太後、李德同他三人,才答道,“康王為太後之子,自也是‘趙氏’之子,此等於他自也受用。而‘趙’之右雖可化為‘殺’,但一撇一捺,亦形同‘卐’字。何為‘卐’?下官修的是玄學,以道家玄學之意而言,‘卐’就是蒼生,就是——天下。”
“蒼生……天下……”趙太後細細體味著這翻話中的涵義,終於心下歡喜,笑道,“江大人果然慧眼獨具,今日之言你知我知,再無他人知曉。”忽然話鋒一轉,她的笑意由濃了幾分:“哀家一直認為江大人是聰明人,隻要江大人能‘一直’這麼逗哀家開心,以後什麼事都少不得的。”
江寒忙是換上一臉歡悅的神色,暗暗地卻是擦了一把冷汗。這一卦其實他並沒有說完,蒼生、天下,但“趙”字音同“罩”,若說那康王如果真的會有那麼一天,恐怕在他的頭頂,還會有一個“天上天”,而那人便是……看了眼趙太後和藹豔麗的臉,江寒心裏直搖頭。
見江寒的表現很是恭謙,江太後滿意地道:“眼下,皇上正在尋找前往定越當使臣的人選,哀家想推舉大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江寒一聽這提議便很是鬱悶,但又推托不得,趙太後便自認地自行替他定了:“大人先回府準備吧,詔書過幾日便會下來。至於到了定越後該當怎麼辦,江大人應該自己清楚,恩?”
去定越國的使臣,表麵是鞏固兩國的友好,實則卻是偷結聯盟、共同攻打康梁國。這恐怕是趙太後十萬分不情願的。神相江家原本就自有情報網,現在雖然已被滅門,但情報網並未毀壞,現在是由江震管理。最近江寒待在朝餘,為求自保自然是各方麵消息一應俱全。詳作不知情,江寒奉承道:“下官自當竭忠盡力為太後辦事。”
趙太後賞了江寒不少的珍寶,然後命李德送他回去。江寒見李德羨慕地眼睛都快掉出來了,便挑了幾件名貴的古董轉贈他,也當順便送幾個人情。李德這才樂得喜上眉梢,連連讚道:“江大人果然一點就通,知道將字往好的方向測。這太後啊最近心情不好,本來就有意拉攏大人,但礙於不知道大人的自己的意願不好開口。過了今日,大人真可謂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啊……”
江寒嗬嗬一笑:“那還的多謝李公公的提點。”若不是李德先前囑咐他定要千方百計地討好趙太後,恐怕連他也想不到皇太後會在這個時候來試探他的“忠心”。李德見他若有所思,邊同他向宮門走,邊問道:“不過江大人說的這些到底是真、還是假呢?看相算命這東西,還真是玄得緊……”
江寒聞言,於嘴角勾起了一抹狡黠弧度:“還是那據話——信,則靈;不信,則不靈。”
這一語仿佛可以窺視乾坤,李德上下打量著這個一身書卷氣的神棍。此時風恰過,在他的眼裏,仿佛看到陽光正好給他踱了層金邊,衣衫翩轉,莫測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