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揚了抹溫和的笑:“自然不知。”
“那麼——先生對是戰是和,可有看法?”
一樣的問題,但分明是在威脅他,如果他再說不知道,這位“明君”恐怕就要取了他的腦袋來祭祀先王了。江寒無奈,隻得道:“在下認為,還是戰得好。”
“哦?”容輝在周圍一片喧嘩中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怎麼說?”
反正要說,就沒什麼顧慮了,江寒微微一笑,道:“皇上可知治理天下最重要的是什麼?小民認為,應該是禮教。天子的職責中最重要的是維護禮教,禮教中最重要的是區分地位,區分地位中最重要的是匡正名分。什麼是禮教?就是法紀。什麼是地位?就是君臣有別。什麼是名分?就是公、侯、卿、大夫等官爵。四海之廣,億民之眾,都受製於天子一人。盡管是才能超群、智慧絕倫的人,也不敢不在天子足下為他奔走服務,這便是以禮作為禮紀朝綱的作用!所以,天子統率三公,三公督率諸侯國君,諸侯國君節製卿、大夫官員,卿、大夫官員又統治士人百姓。權貴支配賤民,賤民服從權貴。上層指揮下層,就好像人的心腹控製四肢行動,樹木的根和幹支配枝和葉;下層服侍上層,就好像人的四肢護衛心腹,樹木的枝遮護根和幹。這樣才能上下層互相保護,從而使國家得到長治久安。所以說:天子的職責沒有比維護禮製更重要的了。”
滔滔不絕,言語得當,很多人都已經沒了不屑的神色。江寒清了清嗓子,道:“所謂禮教,在於分辨貴賤,排比親疏,裁決萬物,處理日常事物。沒有一定的名位,就不能顯揚,沒有器物,就不能表現。隻有用名位來分別稱呼,用器物來分別標誌,然後上下才能井然有序,這就是禮教的根本所在。如果名位、器物都沒有了,那麼禮教又怎麼能單獨存在呢?惟獨名位和器物絕不能授與他人,這是君王的職權象征。處理政事不堅持原則,國家也就會隨著走向滅亡。名位、器物一亂,國家上下就無法相安互保。沒有一件事不是從微小之處產生而逐漸發展顯著的,聖賢考慮久遠,所以能夠謹慎對待微小的變故及時予以處理;常人見識短淺,所以必等弊端腦大才來設法挽救。矯正初起的小錯,用力小而收獲大;挽救已明顯的大害,往往是竭盡了全力也不能成功。所以說:區分地位高下最重要的是匡正各個等級的名分。”
容輝若有所思:“原來隻當禮教是曆代相傳的,倒不知還有這麼個原由。隻是,這和現在的事有何關係?”
江寒麵上含笑:“雖然看似無關,但——現在各太守要求進爵,這就是在讓皇上出讓自己的權利。隻要有了這麼一次,哪怕一滴點的讓步,也是禮教的丟失。禮教一失,恐怕就離王國不遠了……”
“放肆!一派胡言、妖言惑眾!”尚魏出列,指著江寒嗬斥道,“一介書生懂什麼,萬一他們攻打進來,我們拿什麼抵擋!”
趙傑在一旁冷冷地哼了聲:“還不是自己害怕。”
尚魏怒道:“你說什麼!”
容輝蹙了眉,不奈地擺了擺手:“夠了夠了。”
江寒看他們吵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道:“這位大人,在下不止一介書生,還略懂相術。觀星相那麼久,可沒見京都會有血光……如果先拿開這個不說,按推論,這一仗,也不可能會打。”
容輝從龍椅上下來,到江寒麵前,謙虛地問:“這話何解?”
江寒微微一笑:“有人認為朝餘皇室已經衰微,而各郡的力量強盛,就算皇上不想承認他們,又怎麼能做的到呢?這種說法是完全錯誤的。各郡雖然強悍,但他們如果打算不顧天下的指責而公然侵犯禮儀的話,就不會來請求皇上的批準,而是去自立國君了。不向天子請封而自立為國君,那就是叛逆之臣。叛逆之臣,天下得而誅之。他們不想遺臭萬年,所以才一直圍在城外不入。”
容輝想了想:“這麼說來,他們還的確不會輕易發兵。”他彎了彎身,竟然向江寒行了個學生之禮:“先生見識深遠,不知可否留下助我朝餘穩固江山?”
江寒沒有受寵若驚反而是嚇了一跳,慌忙擺手道:“小民不過是個普通的江湖算命,當不得當不得。”
見他這樣子,容輝知道是急不來的,隻得擺了擺手,先由他去了。既然知道這個人在玄居書院,有道玄在,他倒不怕這江寒會跑出他的五指山,倒不如等事情解決後再去三顧茅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