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柄鎖魂的匕刃,如今恰恰在殘夜手中。
“太卑鄙了!你們......"
聽到這裏,怒極的風淩楚脫口而出地咒罵,卻在下一刻反應過來斯人已逝,眼眸倏地暗了下去,隻餘下一抹苦笑,“朝華,我和他千年的恩怨不是你三言兩語能瓦解的,所以你不必再挑撥。你說了這麼多,策劃了這麼久,不就是要我出手借魔神之力,救幽冥界麼?”
“隻要你救下幽冥界,我會護他安好。”
“怎麼做?”
“神跡。”
起身一步步地,風淩楚麵無表情的走上了碎石間的不歸路。神跡這一陣法她是知曉的,然而她從未想過會用及此處。
果然,再一次踏上虛空,她的周身,突然出現了鳳涅槃的金光。
她終於要轉生接受做為魔神後裔的責任了麼?虛空中,她轉身麵對凝神靜立的朝華,伸手釋出已經屬於她的力量。
天地間仿佛坍塌了。
自此之後,這個所謂的試煉,再不複存在。
---
風淩楚在風雪中狂奔著,狂奔著,卻不想還是來晚了一步。遙遙的,她看著麵前的一切在眼前發生,卻發現即便魔神之力在身,卻依舊無法突破煥風設下屏障。
她隻得親眼目睹了那樣殘忍的過程,不由身子癱軟下來,靜靜滑落在地......
---
寂靜的雪原中,仍舊沉靜,一片沉靜。
肆虐的風雪中,煥風開口之後就沒有再說過其他的話,隻是靜靜的用幾乎無法成像的視野看著殘夜,一如想從她身上看到那十幾年來的悲喜交加一樣。倏地,原本幾近回光返照才勉強行進至此的白衣少年,突然奪了她手中的劍,唇角帶著薄涼的笑意,猛的刺入自己的胸膛!
“風!”
突如其來的驚變使得從來雲淡風輕的殘夜也不由臉色大變,她猛然接住了那個搖搖欲墜的人,看他臉上解脫的表情,一刹的愣怔之後,顫抖而出的聲音已是不知怎樣的絕望——
煥風卻緩緩地去推她得手,唇角薄笑,注視著心口湧出的滾燙的血,喃喃開口:
“月姐姐,血很髒的,會弄髒你的手,風也......”
“不許亂說!”
殘夜眼角的水汽氤氳地視線模糊不清,她的聲音哽咽著,卻漸漸輕柔了下來,仿佛多少個夜晚她哄著不懂事的他睡覺一樣,卻或許唯恐驚醒這場最後的夢,“風從來都是最幹淨的孩子,真的,無論什麼時候,月姐姐從來都沒有為一個人感到這樣自豪過......”
血緩緩地凝結,卻又被更加滾燙的血覆蓋。煥風的臉色隨著劇烈的失血一分分慘敗下去,原本就是回光返照的身子如今破敗的不堪一擊。
“別哭,月姐姐……”縱使虛弱到了極點,煥風的唇角依舊扯著那樣一抹釋然的涼,
雪原的風嗚咽著,仿佛是為著那個眉目如畫的少年而惋惜。那片片的雪落在他身上,卻無法將那致命的創傷掩蓋。
一片,兩片,三片……然後冰凍成燎原之勢。
而他的意識,也在風雪肆虐中,漸漸失去。
死在月姐姐的劍上,幸好,不枉此生。
這個世界上,最幹淨的就是雪了吧。
意識恍惚間,煥風隱隱約約地聽見有月姐姐的低泣聲,還有什麼人在急切地叫他,想要伸手替她擦去,喃喃地,卻如何也辯不清方向,抬不起手......
身軀在冰雪中漸漸冰涼,他似乎又記起了很久以前的雪崖,記起了那段最美的日子,記起了那個最單純的自己。那時雪光融融,他在陽光中溫和而喜悅的笑,“月姐姐,我的劍法是不是又進步了?”
而月姐姐看著他,輕輕的說,“是。”
那一刹。躺在混著血水的冰雪中,他的唇角,突然將那抹涼薄扯出了幹淨如初的笑意,那笑意,仿佛氤氳了他短暫的一生,一樣——
“真好,煥風此生別過……月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