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開 \/
張幼儀八弟張禹九的孫女張邦梅在哈佛大學無意中發現奶奶原來是徐誌摩的原配,這才有了她和張幼儀1983—1988年曆時5年的兩代人的陸續談心。這之後,張幼儀忍辱負重、任勞任怨又自強不息的勵誌一生才陸續浮出水麵。
你最愛的人,傷你最深;能傷你最深的,才是你最愛的人。二者何為正解?也許,愛與傷害,從來都是相伴而生的。忘記一個傷害你的人,重新建築感情世界,需要多久?告別徐誌摩30多年後,張幼儀於香港再婚。晚年的張幼儀來到美國,在兒子附近住下來,開始規律的生活:每天7點半起床,做完操後吃早餐,一碗麥片粥加一個白煮蛋。平時看看報,走走親戚,上上老年課程,如德文班、有氧操、編織班之類的。每周還搓一次麻將,允許自己有200美元的輸贏。她的一切還是按部就班、有條不紊。
在關於徐誌摩的各種版本傳記裏,張幼儀的故事隻有薄薄的幾頁;在徐誌摩活色生香的感情生活裏,她是慘淡、單調的一筆,沒有人過多地關注。張幼儀無畏別人的眼光,永遠都在拚盡全力地做她自己。她明白,很多人和事,都是她要路過的驛站而已。她不隨遇而安,因為她心有所恃;她順其自然,但並不是因為無能為力。她明白,自己的所有經曆,都是覺悟的必經之路,都是幫助她尋找永恒、快樂、真我、純淨的良藥。
\/ 死訊 \/
像一首歌中所唱的:“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在有恃無恐。”張幼儀晚年一直沉默著,從不向別人披露那些陳年往事。路不通時,選擇拐彎;心不快時,選擇看淡;情漸遠時,選擇隨意。有些事,挺一挺,就過去了;有些人,狠一狠,就忘了;有些苦,笑一笑,就冰釋了;有些心,傷一傷,就堅強了。
1931年11月18日,徐誌摩去世的前一天,張幼儀在雲裳服裝店裏見到他。那天,徐誌摩到店裏來問一下替他做幾件襯衫的事,然後和張禹九閑聊了起來。張幼儀這才知道,他是11月11日從北平到上海的。因為家裏入不敷出,他定居上海後,不得不出任北平大學英文係教授,並在北平一所女子大學兼課,僅1931年春至夏,他南北往返竟達8次之多。
徐誌摩13日到家後,與陸小曼又大吵了一場。吵架的原因有多方麵的,徐誌摩勸陸小曼到北平去,陸小曼不肯,那是因為林徽因在北平,女人的心裏容不得自己所愛的男人有另外的女人。而且,家裏的開支越來越大,欠賬單也越來越多。徐誌摩畢竟是一介書生,不忍撕破臉大吵大鬧,隻好忍氣出走,借探舊訪故以消氣解悶。14日,徐誌摩到劉海粟處,看他海外歸來的新作,中午在羅隆基家裏午餐,下午又到劉海粟家。
17日,徐誌摩準備行李。陸小曼問:“你準備怎麼走呢?”“坐車!”“到南京還要看朋友,怕19日趕不到北平。”“那我坐飛機……”“跟你說多少回了,不許坐飛機!”“我喜歡飛啊,看人家雪萊,死得多風流。”“你盡瞎說。”“你怕我死嗎?”“怕?!你死了我好做風流寡婦。”
18日,徐誌摩乘車抵南京,住在何兢武家。他在車上看到報上登載了一條消息,說京津地區正處於戒嚴狀態,列車進京一定極不方便。他原想暫時在南京停留,搭張學良的飛機,但是張學良又不即返。他摸口袋,發現裏麵有一張保君建送的乘飛機的免費票。保君建是中國航空公司的財務組主任。
晚飯後,徐誌摩去找楊杏佛,不料主人不在,他就留下了一張便條,上麵寫著:
才到奉謁,未晤為悵,頃去湘眉處,明早飛北平,慮不獲見。北平聞頗恐慌,急於去看看,杏佛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