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破潮大跨步走向齊海瑄,她硬撐著想站起來,扶住身後的大樹,剛站直身,卻又嘔出一口血,她終於腳軟的倒下去,一頭秀發蓬亂的披散下來。
他吃了一驚,“你是女人?不可能!”
月光很亮,但是這裏大樹遮天,一片陰暗,惟有透過樹葉隙縫才能看到一些,在剛才月光透出的一瞬間,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誰,他倒退了兩步,全身發顫,不敢置信,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齊海瑄!怎麼可能?這是不可能的!”
齊海瑄按住心口,又再度的嘔血。
方破潮立刻蹲下身抱住她,點了她好幾個穴道,讓她不再嘔血。“別動!齊海瑄。”☆
她抓住他的手,顫抖著,臉上的淚掉下來,“求求你,別再恨我二師哥了,我二師哥……好後悔。”
方破潮擦去她嘴邊的血,整張臉慘白,心裏的痛強烈到讓他幾乎無法承受,“別再說話了,我立刻送你去大夫那裏,求求你,別再說話。”
“我是大夫,知道……自己已經沒救了,嗬嗬,除非是大羅天仙……才救得了我。”齊海瑄輕動著手指,露出一個帶血的悲慘微笑。
“現在我快……死了,我要告訴你……我的真心話,其實……我好喜歡你,我本來一直……不知道……可是後來我曉得了,但是你都對我不……理不睬……還對我……好憎惡,你喜歡我一點點好不好?用剛認……識齊郡主時的溫柔眼神……看看我,雖然……我既不溫柔,又不嫻淑……但是……但是……我真的……真的……好喜……”話沒說完,齊海瑄一口氣喘不過來,死了。
心碎,方破潮搖晃著她大叫,“那是我騙你的,齊海瑄,你醒過來,再對我說說話,我……我……”他緊緊抱住她尚有餘溫的身體,眼淚流了下來,“那都是我騙你的,你別死,我們重新再來,你別死!”
“小師妹,小師妹!”遠遠傳來的正是柳飄絮的聲音,很快的,他就到了鬼哭碑,他看見方破潮懷裏抱著一個血人,那血人竟是小師妹,可見剛才如何被方破潮虐殺,他憤怒大叫,“你殺了我小師妹,混蛋!你這家夥竟殺了我小師妹,我要殺了你。”
見他發狂,方蘭花拉住他,著急道:“飄絮,那是我哥哥,求你不要傷害他,”她哭了起來,“求求你別傷害他,我哥哥一定不是故意的。”她奔到方破潮身邊,“哥哥,快點告訴他,你絕對不是故意的。”一
放下齊海瑄的屍體,方破潮失神的站起來,“你殺了我好了。”他忽然狂笑喃語,“你殺了我好了,你殺了我好了!我殺了她,我也不想活了。”喉口一陣甜膩,他急憂攻心,嘔出血來。
方蘭花大叫,連忙扶住他,“哥,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柳飄絮見方破潮神色不對,又見他看齊海瑄屍體的眼光充滿難以言喻的感情,自己是過來人,立刻明白情況,舉起來的掌竟打不下去。柳飄絮把手收回,掩住臉痛哭,“是我不對,如果我那天對她講清楚一點,她就不會冒著我的名去約戰你。是我害了你,小師妹,都是我的錯,我要怎麼對師父跟大師哥交代,又要怎麼對你的親生父母交代?”
“不,是我殺了她,都是我!我……隻能以死謝罪了。”方破潮舉起手來,正要往自己的天靈蓋打下去,一陣大吼聲傳來,兼雜一根小樹枝砸到方破潮的頭上,他被小小樹枝一碰,竟然倒地,胸內一陣氣翻覆,差點喘不過氣來,立刻明白是遇到了高人。
“你們吵死了,這個世界是怎麼一回事,想睡個覺都不行嗎?我好不容易二天三夜不吃不睡,追到了那隻大蟾蜍寶貝,現在連睡個覺都有人吵,虧路人還告訴我這裏絕對不會有人來呢!你們……你們……要哭哭啼啼、吵吵鬧鬧都行,可不可以挑別的地方?讓我好好的睡個覺行嗎?”
柳飄絮聽到他粗野大嗓門的聲音,臉上表情變了幾變,連忙又驚又喜大叫,“師父、師父!是我柳飄絮,你快下來,小師妹要死了。”
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老道士跳下來,看到柳飄絮很不高興,反而訓了他一頓,“嘖,我告訴過你幾百遍,叫你不準叫我師父,你大師哥知道,你小師妹知道,就隻有你教了千百萬次,還是要叫我師父。”
他揮揮手,“去旁邊,去旁邊!誰是你師父,我是自己沒事找麻煩,從小養了你們三個,也沒見到你們哪個真正成了武林第一高手;一個回去當經商的堡主,一個去當名不見經傳的小盜,最後一個更差,竟回去當起郡主!死得好,死得好,誰知道她是假死還是真死。”
“師父,我沒有開玩笑,小師妹她快死了,你快用你的醫術救救她。”
那老道士拿起拂塵亂拂,“你確定不是你小師妹耍我嗎?她曾經裝死戲弄過我,而且你小師妹自己是大夫,雖然隻學到我的皮毛,也算很厲害了,她不會這麼早死的。”
柳飄絮著急道:“師父,我怎麼會騙你,小師妹……小師妹……她……”說著他真情流露的哭了。
見柳飄絮真掉淚,這件事應該不是開玩笑,老道士皺眉,拿起那柄超大拂塵卷起齊海瑄的屍體,一手用拂塵在後扶住她,另一手搭上她的脈,把脈後跺腳大罵,“哪個壞事的家夥,隨便亂點她的穴,她沒死也會被點死,亂來,真是亂來!這小姑娘的筋脈跟常人不一樣,是不能亂點的,用在別人身上是對的,用在她身上就是全盤錯。”
他急忙解穴,開始罵柳飄絮,“你哭個什麼勁,人還沒死,你就哭,等她真死了,再哭也來得及,你小師妹從小不知偷吃了我多少靈妙的藥材,這麼一點小傷死不了的,你別哭了,哭得我心煩。”
“真的嗎?”方破潮驚喜的問道,聲音都顫了,“齊海瑄真的沒死嗎?”
老道士看他幾眼,興師問罪道:“剛才就是你在那裏鬼吼鬼叫,害我被吵醒,就是你殺了這小黃毛丫頭,又亂點這小黃毛丫頭的穴道是不是?”
方破潮淒慘的點頭,老道士出手神乎其技,立刻就擊向他周身大穴,隻是用力極輕。方破潮胸口一陣凝重,又嘔出血來,隻不過這血是黑的。
老道士拍拍手道:“好啦,你體內凝滯的血吐出來了,保證你以後長命百歲;還有這小丫頭向來隻有欺侮人的份,今天地肯讓你欺侮,就代表她愛你愛得半死,從今以後你就非得娶她不可了,否則這潑辣丫頭一輩子就跟你耗上。現在我先對你做個人情,以後她如果要再整我,麻煩你先通報我一聲,讓我快點跑走,這丫頭是我命裏的克星,一輩子不知道吃了我多少苦心提煉的珍奇妙藥,我這輩子也不知道吃了她多少暗虧。”
把齊海瑄丟給方破潮抱,老道士道:“抱好,別掉了。”他轉向柳飄絮,“我說的藥材你記下來,白玉人參、天山冰蓮、鐵樹彩花……還有最後一項是龍涎液。”
柳飄絮臉上神色全變,“師父,這……這些藥材我連聽都沒聽過。”
老道士不高興道:“你這笨蛋,普通的藥鋪不會有這種東西,去皇宮拿,我說這黃毛丫頭沒死,但是若是沒有這些藥材,七日內必死,你就算去皇宮搶都要搶回來。”☆
方破潮急忙道:“我去求皇上賜我這些藥,若說是為了醫治齊郡主,皇上也許念在齊郡主曾救過他的命,他會願意賜這些藥的。”
老道士點頭,“拿藥的事我不管,反正把藥愈快拿來愈好,現在把她抱回有軟軟床鋪可以睡的地方,我要替她灌氣。”唉了幾聲,他咳聲歎氣的喊倒楣,“反正你小師妹不累死我這把老骨頭,她是絕對不願意活回來的。”
方破潮道:“將軍府比齊王府離此地更近,先到我將軍府去,然後我立刻進宮去求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