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往事:李鴻章是這樣一步一步地“挺”過來的(1 / 3)

那年,當曾國藩攻下金陵,以雄兵20萬傲視天下時,心腹幕僚都勸他一舉蕩平京師,黃袍加身。

《清代野史》記載,當時曾國藩手下有位悍將叫彭玉麟。彭玉麟攻克安徽,大江南北都在湘軍麾下。他列隊江邊,迎接曾大帥沿江東下。船未靠岸,就差仆人遞上一封無頭無尾的密信,內隻12字:“東南半壁無主,老師豈有意乎?”

據說當時曾國藩說的回答是這樣的:“不成話,不成話,雪琴還如此試我。可惡!可惡!”曾國藩甚至把信撕碎了,卷成一團,吞咽了下肚,不留證據。其小心謹慎如斯。

勸曾國藩當皇帝,並不止彭玉麟一個人。湖南文人王闓運,當初他和湘軍統領曾國藩誼兼師友。一日在大營中,兩人隔案對談,王闓運曾勸曾國藩自己當皇帝。據傳曾國藩當時顧左右而言他。事後有人在曾國藩積塵的案桌上,發現曾國藩用手指寫滿了“妄”字。

飽受儒學浸透的曾國藩沒有這樣的妄念,他曾對李鴻章透露:戰亂又起,百姓將再墮火海;天下蒼生,我不念誰念。李鴻章深為感動,從此以後,從心裏根除了擁兵向天下的念頭。

事實上,勸李鴻章稱帝自己幹一番大事的,大有人在。李鴻章與太平天國起義軍打仗的時候,“洋槍隊”的將領,美國人華爾(Frederick。Ward),也曾在軍帳中勸過李鴻章。華爾勸說李鴻章,清朝已經無可救藥,李鴻章用不著為滿人賣命。他自告奮勇去外國招兵買馬,聯絡各國的外交支持,擴充“洋槍隊”,請李鴻章當皇帝。

梁啟超的《李鴻章傳》中也有記載:“戈登曰:中國今日如此情形,終不可以立於往後之世界。除非君自取之,握全權以大加整頓耳。君如有意,仆當執鞭效犬馬之勞。鴻章瞿然改容,舌矯而不能言。”

戈登勸李鴻章當華盛頓,自己想當那個參加美國獨立戰爭的法國人拉法耶特。但是,李鴻章受老師曾國藩的影響,拒絕了。

李鴻章雖然權傾朝野,卻時時對心腹之人說生不逢時。也許,以他的才能,在盛世可圖大業,而在末世,隻能修修補補,甚至招來罵名。

第一次鴉片戰爭中,中國一批有識之士如林則徐、魏源等,曾大聲疾呼,主張“師夷長技以製夷”。

今天看來,這實在是一句十分平常的口號,但那個時代卻不然。要“師夷”嗎?先得承認自己落後,不如“夷”,這實在需要勇氣;同時,既要“師夷”,還得有決心拋棄“老祖宗”的遺訓,突破“卑夷”的老傳統。

對那些以中國固有的道德文章塑造出來的士大夫來說,棄祖宗,輕賢聖,效法“洋鬼子”,真比登天還難!盡管《南京條約》割去了香港,賠了大筆銀兩,但封建君臣們卻以“肢體完好”而慶幸,並沒有因此而痛省。

鴉片戰爭的炮聲停息了,似乎又恢複了天下一統的局麵,“四海清平”了。

於是,文恬武嬉,一如舊觀。統治者又沉醉在“天朝上國”的古老文明之中,讀書人依然沿著先人的老路在跋涉,以詩、書為立身之本,以求官為終身目的。

青年時代的李鴻章也是如此。

道光二十七年(1847),就在第一次鴉片戰爭結束後5年,他參加了會試,高中道光丁未科進士,接著,殿試合格,被點了翰林,以翰林院庶吉士供職京師。其年24歲,真可謂少年得誌。

其時,李鴻章的老師曾國藩已升為禮部侍郎。李鴻章滿懷希望地期待著能沿著曾國藩的路走下去。他尋找機會顯露其才華,以求“經世致用”,扶清王朝於大廈之將傾。

然而,世事不如意十常八九,躍躍欲試的少年翰林李鴻章在仕宦途中四處碰壁,在一個時期中,竟如同他們的“至聖先師”孔夫子那樣,惶惶如喪家之犬,幾至無容身之地。

李鴻章在翰林院隻平平靜靜地待了3年多。這危機四伏的年代,社會的突然事變衝破了李鴻章的美夢。他沒能照傳統的升官之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