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袁世凱上了日本人的當(2 / 2)

地方各自為政,中央予以控製,是後來日本的大陸政策的主要模式。但這時還不是那樣,起碼大鳥公使是個例外。代理公使杉村等人仍然是強硬派,他們責難大鳥的軟弱無能。

接到外相複電,大鳥再一次打電報說:

“讓過多士兵登陸,必然招致外交上的物議。務請命令本使認為多餘的士兵全部撤至對馬待命。希與陸軍大臣商議後,訓令大島(旅團長)執行。”

“大鳥公使的心情我十分理解,但……”陸奧把電文反複讀了多次,自言自語。

在朝鮮,歐美外交團及僑民們如何看待日本,陸奧是十分了解的。他也是外交官,比誰都更為擔心。

進駐漢城的日軍,不管軍紀多麼嚴格,不管運動多麼穩當,軍人畢竟是軍人,一個武裝團體絕不會被看成是和平的。日軍從仁川往漢城調動,外國使團和僑民看得一清二楚。在牙山登陸的清軍卻原地不動,所以,他們沒看見,甚至也沒意識到。

而且,即使知道清軍2000人登陸,用陸奧的話說,外國官吏及商民等“不論表麵上如何,內心裏仍然默認朝鮮是中國的屬國,而且相信這次清政府出兵是依據朝鮮國王的請求”。

陸奧感到遺憾的是,日本把朝鮮當做一個獨立國,兩國間締結了利物浦條約,卻不被外國所詳知。

誰都認為朝鮮國王或朝鮮政府絕不會要求日本出兵,相反,清軍出現在他們眼前,他們會認為這是應朝鮮政府的請求而來的。

“他們(外交團與僑民)不問我國政府出兵之名義及其真意如何,錯誤地認為這是日本政府平地掀起風波,利用時機,企圖侵略朝鮮。因之,他們對中國比對日本更多地抱有同情心。歐美駐朝鮮的外交官、領事官,將他們的推測分別報給本國政府。至於那些商民,更加胡猜亂想,向本國報界宣揚。在日清事件之初,此事必將觸動歐美各強國之感情。”陸奧在《蹇蹇錄》中已經承認國際輿論對日本非常不利。

他深知大鳥公使的處境是十分困難的。在該書中,陸奧還寫道:“大鳥公使所請,雖極穩妥,但……”

陸奧承認大鳥的要求是正當的,但是,正如他所說的,目前正處於騎虎之勢。

當然,日本外務省也不斷接到日本駐各國外交官的電報。

駐英公使青木周藏來電:“英國外相言外之意暗示:日本如以阻止俄國南下為目的,則承認日本此舉。”

這“言外”二字,是奇妙的表現手法。外交官在正式發言以外,有時也依據社交禮節,適當地作些閑談,不過是些花樣罷了。事後才再明白,青木公使的這個報告是一相情願的觀測。

日本政府最擔心的是俄國的態度。俄國駐日公使西得羅曾以相當嚴厲的口吻,質問日本出兵的理由,態度極其傲慢。

然而,在西伯利亞單槍匹馬闖出了名的參謀本部大佐福島安正的情報說,俄國遠東兵力比想象的要弱得多,沒有充足的軍事力量介入朝鮮。俄國不足懼,而英國也終將默認。

與青木公使截然相反的情報也接踵傳來。上海大越總領事報告說:“英國準備以再次占領巨文島為條件,默認中國吞並朝鮮。”陸奧外相向川上參謀次長征詢:

“我很了解大鳥公使的處境,但國家利益必須高於一切,不得不如此。……假如現在丟掉這個戰機,你說……”

“事不宜遲,現在動手都已經遲了。隨著西伯利亞鐵路的接近完工,俄國的態度會越來越強硬。現在的傲慢還隻是在口頭上,等到下一個機會,誰知道會怎樣呢?再說,這次的動員計劃已經完成,到了這步田地,還能縮回去嗎?這一點,我想你也是很了解的!”

川上操六微笑了,那意思是說:出兵朝鮮,是我們兩人共謀,到了此時,還提什麼假定問題,簡直是浪費時間。

1894年6月12日,大鳥來電希望把混成旅團撤到對馬之日,大本營決定把第五師團動員起來,開赴朝鮮。

設立了大本營之後,動員、作戰等均服從於統帥,即使內閣有意見,也無法介入。

大本營的決定屬於一級機密,在漢城的大鳥公使自然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