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高談闊論的老者飄然上台,負責主持的羅刹恭敬退至一側。
“若,以見證人的名義宣布,羅刹界的新任鬼王是-----------玉氏孤塵!”聲音洪亮有力,似乎欲震撼了整個天地。
段風骨險些從桌子上摔下去。初入鬼門之時,見那桃花漩渦,她還曾懷疑過聞人霜。可事實卻是,與羅刹界有牽連的不是他,而是顧塵。而顧塵也不再是顧塵,他的本名是玉孤塵。
以此推理,顧土將段仙姿綁於高樹之上,又通知她前去尋找,為的便是拖延時間,好讓自己不看到顧塵,不,是玉孤塵登擂台的情景。而顧土千算萬算卻沒算到顧塵將招風靴給了她,那困住段仙姿的結界根本不堪一擊。
“哎喲,沒想到顧塵,啊,不,他現在叫玉孤塵了哈,”段仙姿大聲讚歎著:“沒想到他這麼有出息,一來就當了王,真是深藏不露啊!”
“他是羅刹。”段風骨幽幽開了口。
“羅刹怎麼了,這羅刹界和神界啊,就像現代的歐洲和美洲一樣,隻是地理位置不通而已。”段仙姿一邊說一邊把風骨從桌子上拽下來:“走,咱們去給他獻個花兒啥的。”
段風骨不由被她的無厘頭逗得一笑:“獻什麼花兒啊,又不是快樂男聲。”
“你是不是介意他是一隻鬼啊?”段仙姿猛地回過頭來問道。
“噯?”段風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段仙姿使勁兒晃了晃她的胳膊:“別想什麼神鬼殊途之類的荒謬言論啊,你還真以為你是神仙啊。”
“倒也不是。”段風骨也不明白自己方才心中一刹那的疼是為何,顧塵隻是換了個身份而已,怎麼會如此大驚小怪。想到這便對仙姿說:“咱們去祝賀他吧。”
那一邊,玉孤塵一個旋身便下了台,瀟然而立,目光睥睨眾生。
眾羅刹紛紛拜倒,風骨仙姿二人的站立顯得十分突兀。
目光相遇的一刹那,玉孤塵微微一怔,緊抿的雙唇無力地張了張,隨即又堅硬地閉合回去。
此情此景,仿佛與韶華峰上同聞人霜的相遇合二為一。彼時也是跪了一大片的人,獨獨兩人相視而立。仙姿也在。
那麼相似,卻又不同。
段風骨一時也不知從何開口,愣愣地站在原地。
還是段仙姿緩解了尷尬的氣氛,她奔到玉孤塵麵前興師問罪:“顧土那個死混蛋呢?!”
玉孤塵纖長的手指指了指琅鋣會的入口,可不,那裏正有個探頭探腦的人影。段仙姿的小宇宙瞬時熊熊燃燒,步步生風地追過去。
玉孤塵平揮右手,做了個平身的手勢,眾羅刹方才起身,安靜地立於兩側,將中間讓出一條寬敞通道。玉孤塵就在這萬眾矚目中邁步走向段風骨,龐大的氣場讓段風骨一動都不能動。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盛裝打扮的新娘,等著新郎來牽手。
“風骨,此行目的已然達成。”玉孤塵不知如何才能得到她的原諒,隻得先昭顯自己的成果。
段風骨啞然,半晌才憋出個“哦”字。噯,人多的時候還是那麼怯場。
麵對眾羅刹疑惑的目光,那位名為“若”的老者道:“這位姑娘,若沒有猜錯的話,便是鬼王心之所係罷。”
眾羅刹這才齊齊做了個“原來如此”的表情。
“長老,”玉孤塵對若說:“慶祝宴可否稍後再辦?”
若長老笑得一臉無害:“既是如此,王請自便。”
玉孤塵回以一笑,執了段風骨的手便往外走。比賽現場為了彰顯貴氣隆重,特意鋪了鑲金絲的紅毯,如今兩人步於之上,段風骨似恍然行走於婚禮現場。就這麼紅著臉低著頭在所有貴族羅刹的注視之下走出了琅鋣會,段風骨輕輕噓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不會怪我。”玉孤塵含笑望著她,目光似泛著金色波光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