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靴子這麼有名氣噯,連羅刹界都略有所聞,顧塵那廝出手還算大方。想到這,段風骨下意識地環顧四周,怎麼還不見顧塵的身影?
“姑娘和玉兒是何關係?”老者換到她身邊的席位坐下,目光直視擂台,仿佛在自言自語。
“噯?我?”段風骨指指自己的鼻尖。
老者仍舊平靜地觀望,再次開口道:“你怎麼會有這雙招風靴?”
“朋友送我的。”段風骨如實回答。
老者咻地轉過頭,一雙清目冉冉灼灼:“什麼樣的朋友。”
不可否認,那老者渾身散發著一種壓倒眾生的力量,眼神銳利讓人不敢直視,段風骨縮了縮頭,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不知如何回答。是啊,顧塵是她什麼樣的朋友呢。這是她一直回避不想的問題。若是沒有見過聞人霜,或許她早已經接受了顧塵,他是那樣一個美好的人。也許在別人看來,聞人霜與她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久,隻有韶華峰上那幾日,除了上朝,修煉仙法,他們幾乎沒有任何交集。然而,即使如此短暫,即使他曾拒絕了自己的心意,她心裏仍舊不能忘記初見時他一身翩若驚鴻的紫衣,那雙溫柔似水的眼眸,那宛轉悠揚的語氣,他用世上最好聽的聲音叫她,風骨。
誰能教她,如何不愛他。
“風骨啊,你怎麼還在這兒啊,仙姿出去那麼久了你也不去瞧瞧,虧你們還是姐妹。”顧土陰陽怪氣的聲音在後腦勺想起。
段風骨從未覺得顧土的聲音如此的動聽。她短促地應了一聲,提起裙擺便衝了出去。終於能夠擺脫那老者迫人的氣場,段風格不自覺鬆了口氣。
仙姿出去的,大概是這個方向吧。
跑了一會兒,段風骨發覺自己似乎走錯了方向,連半個仙姿的身影都沒有看見。照理說出來這麼久,不僅是杯子裏裝得那些少女之血,連帶著她自己的腸子都該吐出來了吧,段風骨邪惡地想。正待返回之際,卻見前方一棵樹上隱隱約約有人影,那人似乎還在呼救:“有沒有人啊,快放老娘下去啊!”
原來沒走錯。段風骨將裙擺一撩,亮出招風靴。這靴子穿了這麼久,還沒試過好不好用,正巧借此機會試試。雙足點地,身體便漂浮起來。果然好用。
“你怎麼被吊在樹上?”段風骨坐在一旁小樹枝上悠閑地問。
“還不是顧土!”段仙姿殺氣重重道:“不知道發了什麼瘋,我剛要回去就施法把我吊在這棵樹上了!”
“施法?那樣不就泄露仙氣了麼?”段風骨記得那天自己凝神聚氣小周天都險些被發現,如今顧土使了仙術竟然沒有羅刹發現,這著實令人費解。
仙姿猛地一拍風骨大腿道:“話說回來風骨你便厲害啦,怎麼輕輕一踹這結界就破了啊,我記得顧土為了困住我凝神聚氣都聚了好久!”
“應該是這靴子的問題吧,顧塵說是他們家傳家寶。”段風骨指了指腳上的招風靴。
“同樣是兄弟,待人的差別可真大。不行,說什麼我也要報仇,咱們趕緊回去吧,我怕顧土那混球跑咯!”段仙姿氣不打一處來。
段風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如果是顧土將仙姿困住,怎麼會又把自己叫出來找她?說不通啊說不通。早些回去也好,她也想知道答案。
因為有招風靴的緣故,二人以火箭的速度衝刺回去,不肖半刻已然到達琅鋣場的入口。給守衛看了手中金印,進場十分順利。尋到了自己原先的座位坐下,段風骨心有餘悸地看了看旁邊,見方才那老者不知因何緣故離了席,連帶那叫若冉的中年男子也不知所蹤,這才放下心來,安然坐回去。
那比賽已然到了最後關頭,看官們紛紛緊張地站起身來,議論聲此起彼伏。
“沒想到玉氏家族還有如此人才!”看官甲道。
“看來他們偃旗息鼓這麼多年原是為了保存實力。”看官乙附和著。
風骨和仙姿不得不踮起腳尖,朝擂台上看過去。奈何身高不占優勢,於是發揮了運動會上吃喝玩樂站板凳的優良作風,二人十分歡快地並排站在桌子上。
隻見擂台之上,勝負已然分曉。引天力量不支,漸漸勢走下風。另外的男子背對著觀眾,專注於技巧與力量的神秘結合,一招一念間,皆觸對方弱處,直至最後一招,將引天bi至擂台一側,再退後一步便要掉下去。
引天那般高傲的男子,如今滿頭冷汗,雙手緊緊攥成拳頭,連骨節都微微泛白。
負責主持的羅刹高聲宣布,引天失敗,有誰敢再戰。
眾人鴉雀無聲。沒有人敢於挑戰連引天都無法戰勝的戰神,那是玉氏家族耀眼升起的啟明星,那將是他們未來的王。
隻見那人,袍服雪白,立於原地,不歡不喜,不卑不亢。緩緩轉過頭,滿眼承載的都是搖曳的荒涼。
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