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風很涼,吹在鍾宴安的身上變得刺骨。
他匆匆趕回到府裏,要解釋聖旨的事,他知道這件事對於唐綰妤而言意味著什麼。他也知道錯了,這幾年,唐綰妤飽受流言蜚語的苦楚他終於能理解了。
就算她不想為自己生孩子,他也同意,隻要她不離開。
四年前。唐綰妤滑胎,四個月大的孩子就這麼沒了,鍾宴安頂著傷心,前前後後的照顧她,可她身子本就虛,再出這樣的事,出了小月身子也是遲遲都不好,京城的醫師都看了個遍,也還是不見大好。
他知道沈清歡師從梅醫師,梅醫師行走江湖多年,經驗豐富,便想求些藥補她的身子。便寫了一封信給遠在大理的沈清歡。
結果不出五日,沈清歡便趕回汴京城,看好了唐綰妤的病。
可一日,鍾宴安帶著唐綰妤最喜歡吃的糟鵝回到王府時,卻聽到唐綰妤跟莫曉姚說“孩子沒了就沒了,反正也沒人想讓她來這個世界……”
“父母之間都沒有愛,生出的孩子又怎麼會幸福。”
鍾宴安徹底心灰意冷,他愛唐綰妤,所以不愛的人是她。
當時正好邊關戰事吃緊,鍾宴安一氣之下參了軍,一走就是四年。他以為時間會抹平他對唐綰妤的感情,可並沒有,他低估了自己也高估了別人。
鍾宴安手上的拳頭握得緊緊的。
眼前的景象再次讓他心灰意冷。
她就那麼迫不及待的想要跟蕭乾殊在一起是嗎?
為此不惜驚動祖母和蕭祖母,也要跟他和離。
“公爺。”玉玊回來看到鍾宴安站在門口,怒視著房中的人。
蕭乾殊聽到聲音轉頭,將唐綰妤扶到椅子上。
玉玊忙跑到唐綰妤的身邊扶住她,說:“姑娘,你不是頭疼嗎?二哥兒給你拿來藥了,吃上就能好。”
鍾宴安走進來看著醉得迷迷糊糊的唐綰妤問“乾殊哥這樣灌我家大娘子的酒,怕是不妥吧?”
蕭乾殊也沒理他,從身上取出藥丸,交給玉玊吩咐道:“兩個藥丸直接敷下,剩下那包藥溫水衝服。”
“是。”玉玊應下。
蕭乾殊這才轉過身,看著鍾宴安道:“千蘇,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如何?”
鍾宴安也正有此意。
兩個人同乘一輛馬車去樊樓,上車時,兩個男人跟小孩似的的一定要爭個第一。最後蕭乾殊讓他,鍾宴安先上了馬車。
樊樓的夜晚總是格外的熱鬧,可二樓的客房裏卻冰冷如冬。
蕭乾殊喝了一口酒道:“這樊樓的酒似乎沒從前的好喝了,一開始想盡辦法的把客人都攬過來,可人都來了又不好好的對待,生意做成這樣,關門也是早晚的事。”
鍾宴安“這就是你多慮了,前幾天還聽說老板要擴大店麵,酒樓的酒沒變,變的是食客的心。”
“食客的心最直接,不過是想喝一杯好酒罷了,這都沒法滿足。”
“你怎麼知道不是食客太貪心?吃著眼前的,還想著別處的。不過都不要緊,如今隻要食客能留下,就會慢慢適應口味,然後忘不掉。”
“並不是每個人都這麼貪心的。千蘇,你那麼幸運的擁有過她,為什麼還不滿足?你放過桑桑吧。”
蕭乾殊也不再打啞謎,直接將想法說出。
鍾宴安瞪著蕭乾殊,握著酒杯的手不自覺的收緊,狠笑道:“你是不是管的太寬了。我和我家娘子的事,還輪不到別人來插手。”
蕭乾殊道:“你這樣不過是互相傷害,何必呢?”
他繼續曉之以情動之以禮,說:“你要娶沈清歡我不攔著,但桑桑你必須放過她。”
鍾宴安冷笑一聲道:“蕭乾殊,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他摔了水杯,匆匆下樓,駕車趕回翠竹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