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3)

“真想不到講師這兩個字就是他的罪狀。”曉晴笑:“若他早知,怕殺了他也不肯當講師。”

“不要這麼講,其實也沒有什麼關係。”雪凝說:“我和他之間沒有共鳴。”

“不說感覺嗎?”

“感覺比共鳴模糊一些,有探索的意味,我認為比較更美些。”雪凝說:“我和他之間不用這兩個字。”

“和誰才用這兩個字?鄒雨濃?”

雪凝微微一笑,神秘莫測。

“說對了,是不是?你們真的開始拍拖?”曉晴問。

“不知道算不算拍拖,但每次見他,或接聽他的電話,那種感覺很好。”

“你沒想過他那古怪的兒子嗎?”曉晴問。

“與我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呢?你跟他拍拖,將來他兒子難道與你沒有關係?”

“那是好多年以後的事,而且拍拖、戀愛是我與他,即使是他兒子,我也感覺不到關係。”

“以後呢?不結婚?”

“戀愛的結果必然是結婚?我不會同意。”

“那麼談一輩子戀愛?”

“有什麼不可以?”雪凝理直氣壯:“一輩子在戀愛、在感覺、在探索當然比結婚好,為什麼不可以?”

“我愈來愈不懂你了。”

“怎麼會呢?我一直是這樣子,從小到大都是,又沒有變過,你怎麼會不懂?”雪凝說。

“那就是我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你。”曉晴說。

“你是故意找話來說,是不是?”雪凝笑了,她說:“如果我們倆還不了解,天下就沒有了解的人了。”

“太武斷。雪凝,我發覺,你想的事,真的令我覺得意外。

不知道是你變?或是我變?“

“這問題很煩,別討論了。”雪凝說:“而且——曉晴—你變得複雜了。”

“什麼意思?”

“陳蔭一個,哥哥一個,又加上一個殷浩光,你不覺得太複雜?”

“陳蔭是自願在我四周,與我無關。冷敖——我有希望嗎?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中。殷浩光倒算是個朋友,我們很談得來。”

“你到底喜歡誰?總要選定一個。”

“喜歡冷敖。”曉晴想也不想:“但他已經被別人選定了!”

“我覺得你做錯一件事,喜歡他而又沒讓他知道。”

曉晴呆怔一下。

“已經太遲了!”曉晴歎氣。

“遲?我問你,如果把這份感情一直藏在心中,你甘心嗎?”雪凝望著她。

“不甘心又如何?”

“也是這些日子我才悟到的。”雪凝用雙手抱著膝:“至少,我在鄒雨濃麵前表示心意。”

曉晴怔怔地望著她半晌。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溫若男也隻不過是哥哥的女朋友之一,你也可以對他表示。”雪凝說。

“這——怎麼行呢?”曉晴臉紅了:“我寧願他一輩子不知道,我做不出。”

“表示自己的心意和感情是最自然不過的,有什麼做不到的?”

“麵對冷敖,我連話都說不清。”曉晴懊惱。

“我和你不同。不論成功不成功,我至少要表示。”雪凝說:

“你喜歡殷浩光?”

“那不同,絕對不同於冷敖。”

“你自己考慮。”雪凝站起來:“我寧願嫂嫂是你而不是溫若男。”

“嫂嫂?”曉晴的臉更紅:“真不能想象。”

“鄒雨濃說哥哥和若男不一定會有結果。”

“真的?他真這麼說過?他怎麼知道?”曉晴叫。

“為什麼不問他?等會兒他會來。”雪凝笑了。

“他來接你放學?他不上班?”

“不知道。他說要來。”雪凝看表:“我們上完最後一堂課後他會來。”

“最後一堂——那是溫若風的課。”曉晴說。

曉晴望著雪凝半晌。

“我不懂,你是太天真?或是太殘忍?溫若風是會絕對介意的。”她說。

“不能因為他介意我就不讓雨濃來,”雪凝說:“你知道雨濃說要來接我,我心裏非常快樂。”

“正式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難道要我一手就把快樂推開?”雪凝不同意:“我隻是個平凡的女孩兒,我做不到。”

“或者——你對。”曉晴也站起來:“我們回教室上課。”

溫若風已漸漸恢複正常,很自然,就完全像以前一樣。他的視線還是掃過雪凝,還是停留一陣,但絕對自然。

他又變得溫暖如風。

或許他是成年人吧,他把持了自己,知難而退,是這樣吧?該是這樣。

下課的時候,他也沒有多停留就離開課室。

“喂!鄒雨濃和你約在什麼地方?”曉晴問:“我也能搭便車走嗎?”

“他會在停車場等我們。”雪凝抱起書本。

她愉快地、輕鬆地往停車場走,遠遠地就看見了雨濃和他黑色的林肯。

“他來了!”雪凝揮揮手。

同時,她也看見溫若風朝停車場走過去,下意識地——她皺眉,她不想在這個時候看見若風。

然而兩個男士已經互相在打招呼了。

“難得,你竟會在這兒?”若風說。

雨濃含情又溫柔的眸子移向雪凝。

“我來接雪凝。”他坦白大方地說。

“不用上班?”

“提早兩小時走!”雨濃對雪凝目不轉睛,旁邊的人仿佛全不在他眼中:“我想雪凝會喜歡我這麼做。”

“我喜歡。”雪凝走到他身邊,仰望著他。

她對他有同樣的專注、溫柔。

“約好了出去玩?”若風再問。

很不容易,他一直保持著風度。

“不,隻是接她,沒有想過要去什麼地方玩。”雨濃說:“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不了,”若風看看表:“我約了兩個同學打壁球,或者下次再一起玩。”

“再見。”雪凝說。

若風開著自己的車子走了,沒有回頭。

“鄒雨濃,到現在你可以分一眼來看我吧?”曉晴說。

“陳蔭呢?”雨濃問。

“誰知道?他自有去處,我可是要坐你的車回家的。”

“當然。我自然不會扔下你。”雨濃替她開車門:“我喜歡朋友分享我的快樂。”

“你很快樂?”曉睛問。

“是。”他看雪凝一眼:“每次跟雪凝在一起,我就非常快樂、滿足!”

“你們是戀愛了。”

“我想是的。”雨濃又看雪凝:“這是種至美的感覺。”

“恭喜你們,”曉晴笑:“也十分羨慕!”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次戀愛,你不必羨慕我們。”雨濃輕握一下雪凝的手,然後開車。

“一次。”曉晴問:“你隻戀愛了一次?”

雨濃呆怔一下,有點變臉。

“對不起,或者我問錯了,我不該問。”曉晴立刻說。

“不——我想一個人戀愛兩次也不算錯,這是機緣,生命中注定的。”雪凝說。

雨濃看她一眼,感激她解圍。

“甚至可以三次、四次。”曉晴笑:“像我這種人,我不堅持戀愛一次。”

“其實——真正的戀愛,一次也夠了。”雨濃說。

“你保守。有些人一輩子追求愛情,樂此不疲。”曉晴說:

“他們也很快樂。”

“我想我付不出那麼多愛。”雨濃還是淡淡地笑:“愛——應該是一生一世的。”

兩個女孩子都沉默下來,她們同時想到,他忘了自己曾經結過一次婚?那不是戀愛?

她們卻沒有問。

“等會兒我送你回家,然後——我想單獨和雪凝散一會兒步。”他說。

“我自然識趣,不做燈泡。”曉晴笑:“你真坦白,我很欣賞你的作風。”

“男人都該這樣。”他說。

雪凝感冒在家,曉睛隻能獨自上學。

習慣了每天上學,放學,甚至在學校都有人陪伴,一個人站在那兒等巴士的滋味就絕對不好受。

今天連陳蔭都沒空,還有兩堂課。

巴士偏偏跟她作對似的,望眼欲穿的不來,靠在那兒,她簡直不耐煩極了。

早知道今天逃課算了。

一輛汽車停在她麵前,她呆怔了一下——很熟悉。

好像是冷敖的車子,車窗裏伸出頭來——是他。

“上車,我帶你回去。”冷敖露出好淡的一絲笑容。

“啊——”她手忙腳亂的上車,心跳得幾乎從口腔裏跳出來。怎麼會是冷敖!

“從康樂園出來。”冷敖淡淡說。

“溫若男今天不上班?”

“她從外地剛公幹完回來,我送她回家。”

“她自己也開車的,是不是?”

“是。否則她每天怎麼上班?”

“我以為你每天會去接她。”她孩子氣地。

他又是微微一笑。

“她已上了十年班。”他說。

下麵一句,是他才認識若男半年,對不對?

“她是你的女朋友?”她鼓著勇氣問。

他呆怔一下,仿佛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你們拍拖?”她漲紅了臉。

他又笑,今天笑了很多,平日他是沒有什麼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