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3)

將筱婷送回家後,薛祁緯馬上加速奔回家中。

回到家,薛祁緯驚訝地發現房中竟是空無一人。他左右察看了好幾次,才沮喪的在沙發上坐下。

佑仁到哪裏去了呢?他看了看手表,現在都快十一點了,他為什麼還沒回家?

照理來說,一個二十七歲的成年男人即使整夜都不回家,也沒什麼好緊張的。但薛祁緯卻下意識地開始害怕,他怕佑仁是遭到意外了,所以才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他頹喪地將頭埋進雙臂間。他無法原諒自己,竟會對多年的好友動手。他早該想到的,不是嗎?他早該想到是那女人在其中興風作浪。

“可惡……”他想向佑仁道歉,為自己的愚蠢道歉,但他卻連佑仁現在人在何處都不知道。

夜愈變愈深,薛祁緯終於也抵擋不住睡魔的侵襲,漸漸睡去。在半醒半睡間,他聽到一聲清微的門鎖轉動聲,他拚命地想張開眼睛,但眼皮卻不聽使喚,硬是將他的意識拉往睡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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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白光射在薛祁緯的臉上,他不怎麼舒服的眨動眼睛,卻在下一刻猛地醒了過來。身上的毛毯在起身時落在地上,他撿起毛毯,突然想起他昨天晚上入睡時並沒有蓋東西,這一定是佑仁之後幫他蓋上的。

那麼說來,他並不是在做夢了。他記得昨晚曾感覺到有人的氣息輕吹在他臉上。

他急忙向佑仁的房間走去,但卻沒見到他。就在薛祁緯感到不解時,他注意到擺在餐桌上還冒著熱氣的早點。

以往每當佑仁早他一步出門時,他都不忘將早餐準備好,擺在桌上讓薛祁緯一起來就有得吃。

即使是在自己如此羞辱他之後,佑仁仍記得幫他做早餐,這讓薛祁緯愈想愈汗顏。他隨手拿起一片吐司塞進嘴裏,緩緩咀嚼,不可思議的溫柔心情自身體深處漾開。

他一定得好好向佑仁道歉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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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佑仁一言不發地望著眼前的文件。這全是些他早已做慣的工作,但在心情混亂的現在,他卻連該從何起頭都不記得了。

“佑仁,你今天怎麼一點精神都沒有啊?”坐在他身旁的同事探過頭來擔心的問。

“……我昨晚沒睡好……”冷佑仁揉了揉微微發黑的眼角。他昨夜一直到淩晨時分才回家,今天又為了避開薛祁緯所以特地早起,可以說根本沒睡多少。

“你臉色好差……是不是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他輕輕地搖頭表示沒有。

對方看他沒有說話的意願,也就閉上嘴不再多說。

冷佑仁知道他現在的行為可以說是有些失禮,但他實在沒有餘力和別人閑聊。昨晚發生的事帶給他太大的衝擊,到現在他仍無法忘記挨打後那種刺痛的感覺。

但最讓他傷心的不是肉體上的傷痛,而是不被信任的心痛。祁緯為什麼不相信他呢?原來,他在祁緯心中,也不過隻有這麼點份量。

嗬,他苦澀一笑。他隻不過是祁緯眾多朋友中的一個不顯眼的存在罷了,是他把自己想得太過重要了。

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的他,壓根沒發現趙水桶早已站在辦公桌前瞪著他看了。

“冷佑仁,你到底想不想工作啊?”趙水桶無法忍受自己的存在被漠視,他氣得連耳朵都發紅了。“你以為你是誰啊?上班時間不好好工作,給我在打混!”

“……對不起。”冷佑仁真誠地道歉。姑且不論有什麼原因,但在上班途中發呆就是不對。

“你這家夥!連道歉都這麼隨便,你知不知道你領的是公司的薪水……”趙水桶又開始了他慣例的說教。乍看來,趙水桶是因為他工作不認真才會生氣,但冷佑仁知道,趙水桶其實隻是在找機會罵罵他出氣。

不要!任何一天都可以,但別選在今天整他。他太累了,沒有足夠的精力去麵對外界的惡意……

冷佑仁頭垂得低低的,垂散的瀏海遮住臉孔,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緊握的雙手卻在無意間泄露了秘密。

好奇怪!以往被趙水桶罵時,他都會有些懼怕。但現在卻隻覺得悲傷,強烈的哀傷讓他的心痛得像要裂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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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冷佑仁獨自一人在街上徘徊。一直以來,他總是在下班後馬上趕回家,忍受公車上令人窒息般的擁擠,隻為了早些回家準備晚餐。

每當他看到薛祁緯吃飯時滿足的笑臉,所有的辛苦好像都頓時消失不見了。

與祁緯一同生活的日子,是他最美好的一段記憶。但現在,他連回家的勇氣都沒有。昨晚薛祁緯絕情的冷酷臉孔,已深植在他腦海中,抹也抹不去。

冷佑仁無意識地漫遊在寒冷的街頭。雖然時值初春,但冬天的寒氣仍藏在晚風中,毫不留情地襲擊街上的路人。風吹在臉上,竟有些刺痛,冷佑仁伸手撫上臉頰,仿佛又可感受到昨晚的傷痛。

這一天,冷佑仁並沒有回家。他昨晚回家時,順便帶了幾件換洗衣服,他打算先在旅館住幾天,直到找到新房子為止。

那個家,他已經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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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祁緯煩躁的看著手邊堆積如山的文件。他突然有種將所有的工作都扔進火爐中燒毀的衝動。愈接近下班時間,他愈無法控製心中的焦急。

佑仁已經連著三天沒有回家了。他到哪裏去了?薛祁緯每個可能的地方都找過了,但卻是徒勞無功。打手機給他,也沒開機,雖說他留了好幾通留言,但也不能保證冷佑仁會聽。

佑仁就這麼莫名地自他的生活中消失了。他恨不得可以馬上見到佑仁,麵對麵地對他說出自己的歉意。

明明才三天沒見,他卻好想他。

他原本打算直接到佑仁上班的地方找他,但最近的工作卻都是些不能延期的急件,逼得他不得不留在辦公室內。他雖然不滿,但也知道不能把工作與私人感情混為一談,再怎麼不願意也隻有忍耐。

但工作卻好像是有增無減般的持續增加。原本他以為隻要忍耐個三、四天就可以結束了,但現在看來至少要一個禮拜才能完成這些工作。

“總裁,這份文件好像有點不對……”秘書邊說邊推門,手上還拿著一份厚重的文件。

“我沒空,拿出去。”沒讓秘書說完,薛祁緯便沉著聲要她離開。

“總裁?”秘書錯愕地抬起頭。一向是彬彬有禮的他,從未以這般冷酷的語氣說話過。

“我說我沒空!聽不見嗎?給我拿出去!”薛祁緯無法控製地大聲叫罵。

秘書驚慌地奪門而出,臉上滿是藏不住的害怕。薛祁緯看著她離開,雖然他知道自己嚇著她了,但他就是無法平息積壓在胸口的那份焦躁與憤怒。

他在氣什麼?氣不明事理、隨意踐踏佑仁的感覺的自己嗎?方才秘書驚慌的神情與那晚佑仁含淚的臉孔重疊,讓他的心絞痛不已。

“可惡……”他將頭埋在手掌中,低聲咒罵如此狼狽的自己。

“嘎!”的一聲,門忽地打開。薛祁緯以為又是那個不知好歹的人要問他工作上的事,他不悅地說:“出去。”

“你在生什麼氣?”張京遠不高興地皺起眉頭。“有必要遷怒到我們身上嗎?”

薛祁緯半掩著麵,不耐地說:“出去。”

“你沒資格命令我。”張京遠完全不把他的警告當一回事,逕自在他麵前坐下。他皺起眉,帶點擔心的問:“你到底是怎麼了?最近幾天,你的情緒都很不穩定。”

“……”

“該不會是因為佑仁的事吧?”

薛祁緯猛地瞪大雙眼。雖然他沒明說,但過於激動的反應卻間接證實了張京遠的猜測。他怎麼知道的?薛祁緯疑惑的想,他明明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們起衝突的事啊!

“別那麼震驚。我還沒厲害到可以讀你的心,不用擔心你的心事會被我看透。我是昨天碰巧遇見佑仁,我看他的樣子不太對,一問之下才知道你們吵架了。”張京遠雙眼詭異地轉了轉:“或者該說,是你單方麵的怒氣搞砸了你們的關係。”

“你怎麼知道?”佑仁不是那麼多嘴的人,他不可能將吵架的原由一清二楚的告訴京遠。

“我猜的。”張京遠一派輕鬆地聳聳肩。“因為佑仁什麼也不說,我隻好自己想了。當我一想到你最近心神不定的樣子,還有竟然連筱婷的電話都不肯接的時候,事情就很自然的拚湊成一塊了。”

薛祁緯警戒地眯起眼。幸好眼前的男人不是他的敵人,要不然憑他這麼機敏的腦袋,自己所有的弱點大概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吧?

“我可以明白你急躁的心情,不過你不覺得將氣發在我們身上並不是件好事嗎?整個辦公室已經因為你而變得死氣沉沉的,要是你再隨便遷怒的話,員工對你的信賴感會自然下降。這應該不是你想見到的吧?”張京遠玩弄著他的大胡子,促狹地說:“再說了,與其將時間浪費在生悶氣上,不如花點精神去向佑仁道歉比較好吧?”

“我還有工作……走不開……”薛祁緯低聲道出這幾天讓他想道歉卻又做不成的原因。

“這些工作就交給我。”張京遠伸手抄起擺在桌上的一份文件。“無心工作時,效率會大幅減落。你今天唯一的工作就是去跟佑仁道歉。要是你再繼續消極下去,公司就準備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