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3)

畢業典禮過後,每個人的生活都有一些改變。

齊彥果然高分考上研究所,分數非常炫耀,但究竟是不是榜首,要等開學才能確定,他反正是那副盡其在我的樣子,該工作的時間就全力工作,永遠讓旁人對他露出讚賞的眼光。

蘇夷士接到兵役通知,馬上就得入伍,既然時間不多,他隻好賦閑在家,等著成為捍衛國家的戰士。

昭媚順利找到第一份差事,在一家專營草木植物清潔保養品進口的貿易公司擔任總務,職位普通,工作內容單純,幾乎沒有什麼壓力。雖然薪水不高,卻有用不完的沐浴乳和洗發精,過不了多久,在她身邊的每個人都散發類似的香味,董衣草、天竺葵、玫瑰……嘉惠不少朋友。這個工作還有另外一層好處,因為不用勞神,她就有足夠的心力“管教”暫時遊手好閑的蘇夷士,也算是魚與熊掌得以兼顧了。

香瑩的表現最出人意料,她婉拒豫東為她安排的工作,憑著自己的真本事,擊退兩百多位她的對手,考進一害頗具規模的日商公司,薪資和福利都是一流,不但豫東引以為榮,連齊彥也對她的實力刮目相看。因為那家公司名氣響亮,在世界各大城市都設有分支機構,台北的分公司又以甄選人才嚴格挑剔著稱,香瑩能以應屆畢業生的身份雀躍其中,確實不易。

剛成為社會新鮮人,本來就有適應上的問題,再加上公司教練課程的沉重壓力,香瑩職業生涯初始,過得並不輕鬆。她時常回到家,累得癱坐在客廳沙發上,久久不願移動,連吃晚餐的力氣都沒有。

豫東雖然忙碌,卻也發與情況不對勁,他心疼香瑩,怕她餓壞身子,隻要時間許可,他一定趕回家陪她吃飯,有時還會邀請牧蓉和齊彥,四個人圍坐餐桌,邊吃邊聊,倒也樂融融。

平靜的生活沒過多久,蘇夷士入伍了,說也奇怪,他和昭媚兩地相思,竟然有吵不完的架,其中訓練那些日子,幾乎每天吵,用電話吵、寫信吵,昭媚氣急敗壞,一吵架就跑來向香瑩哭訴,時間若是太晚,就和香瑩一起睡,隔天再匆匆忙忙趕去上班。

“阿媚,我看你幹脆搬來這裏住算了!”香瑩騰出衣櫃一角,讓昭媚放換洗的衣物,忍不住搖頭,“反正你三天兩頭就來報到,回不回家都一樣。”

“我媽不許我搬,家裏現在沒幾個人住,我大姊要飛國際航線,難得幾天在家;大哥結婚之後搬了出去;我小妹在花蓮師院住校,空房間一大堆,我哪裏好意思要求搬走。”昭媚趴在床上,翻閱香瑩從公司帶回來的訓練講義,然後發出驚歎,“哎呀!你們公司讓新進員工念這些呀?人性說服術與霸氣行銷法則,什麼跟什麼,莫名其妙。”

“日本人就愛搞這一套。”香瑩坐到梳妝鏡前,拿起發梳開始梳頭發。“唉!我快煩死了,被那幾個討厭的日本講師嘮叨三個月,看吧,每天都掉一大堆頭發,幸好教育課程就快結束,不然我遲早變成禿頭。”

“你的壓力這麼大,還有多餘的精力魅惑你大哥嗎?”昭媚合上講義,興味十足地詢問。“魅惑?”香瑩朝鏡子裏的自己扮鬼臉。“魅個鬼啦!吃得下,睡得著就算難能可貴了。哪有心思想男人?現在我仿佛明了,為什麼齊彥值得大哥欣賞,他可以一麵上學一麵工作,不但兩頭兼顧,甚至還有時間跟女朋友約會,簡直跟超人差不多。”

“你怎麼知道齊彥常跟女生約會?他告訴你的?”

“我——”香瑩不自覺地撫摸嘴唇,他接吻的技巧那麼熟練,當然是經常練習來的,可是她不方便把心裏的想法對昭媚說,“我猜的,他長得好看,一定有不少女生倒追他。”

昭媚聽了,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

“有什麼好笑?神經!”

“你喜歡上齊彥多久了?”

“胡說八道,我怎麼會喜歡那個自命不凡的家夥?”

“可是你剛才說有女生倒追他,語氣酸溜溜的,醋味好濃。”昭媚還在笑。“如果不是對他動了心,幹嘛吃醋呢?”

“誰吃醋了?你再亂講話,我就不理你了。”

“喜歡齊彥有什麼好害羞的?”昭媚根本不在乎她的警告,仍然滔滔不絕地往下說,“老實告訴你,我要不是太早認識蘇夷士,上了他的當,像齊彥這種色藝雙全的大角色,我才不會輕易放過呢!”

“你是好色一代女,別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樣。”香瑩放下發梳,關了燈,摸到床上與昭媚並排躺著,“不管齊彥長得多漂亮,我心裏還是隻有我的豫東大哥。”

“你有病,而且病得不輕。”昭媚毫不客氣地損她,“小女孩的迷戀和長大以後的愛情,根本是完全不相幹的兩回事,你到底懂不懂?”

“來了,你又要說我什麼都不懂,真煩。”

“真煩是嗎?那我講些你不覺得煩的道理。”

“我正洗耳恭聽呢,汪老師。”香瑩諷刺地應著。

“很好。”昭媚帶著三分衝動,直截了當地問:“你知道什麼叫做性吸引力嗎?”

“我跟你同時拿到大學文憑,難道你不記得了?”香瑩忍不住想笑,“當然我也聽過性吸引力這回事。”

“光是聽過有個屁用,說你有病你還不承認。”昭媚像個嘮叨的老太婆,專挑不中聽的話來說,“我問你,你是不是從小就崇拜你的豫東大哥,一直認定他是全天下最偉大、最完美的男人?”

“是又怎樣?”

“十歲的時候,你覺得他十項全能,那是一定的,沒有什麼好爭議;二十歲,你還要認為他比別人高出一大截,那也是你的自由,沒人幹涉你。”

“既然是我的自由,你還有什麼好囉嗦的?”

“可是你沒有想過,莊豫東先生,你心目中最偉大、最崇高的天神,他也不過是凡人,具有七情六欲、同胎肉體。如果你想要他成為你的情人,你們在一起就不可能光是吃飯聊天。你跟他要接吻、擁抱、做愛,就像一對正常的情侶一樣。”

她說的全是事實,香瑩的確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

“來,我們現在就做個實驗。”昭媚把一雙手放到香瑩臉上。“我把眼睛閉起來,開始幻想,你要這個房間裏,獨自一個人,把衣服脫光了,躺在床上,然後擺出性感撩人的姿態……不許笑,專心一點,假裝你是花花公雜誌裏的兔女郎。”

“你太抬舉我了,阿媚,我沒有那麼好的本錢。”

“身材好壞與性感與否,一點關係也沒有。”昭媚嚴厲地嗬斥她,“你到底要不要用心合作呀?快點把衣服全部脫光。”

“好啦!凶什麼凶!”香瑩強忍笑意,真的依照她的指示,幻想自己赤身露體,躺在床上的情景,當然大部分原因是好奇心作祟。

“準備好了嗎?聽我說。”昭媚換了另一種聲調說話,更輕柔,而且帶著一股奇特的蠱惑力。“你已經一絲不掛的躺在床上,心情很放鬆、很愉快,被褥既柔軟又舒服,房間裏不暗也不亮,牆壁上有盞橘黃色的浪漫小燈,你覺得有點慵懶,有點寂寞,楊睡,卻舍不得睡……”

隨著她輕柔的聲音,香瑩不知不覺放鬆了四肢,仿佛身臨其境。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輕輕打開房間,他就是你正等待的男人,燈光微弱,你隻看見他穿著一件日式睡袍,他剛洗過澡,頭發還濕濕的身上散發著男性沐浴乳的好聞香味。他悄悄走近你身邊,坐到檔沿,動作優雅又輕巧地脫掉睡袍,裸露出結實勻稱的肌肉,他俯身向下,伸出手臂擁你入懷……你看清楚他的臉,他是你朝思暮想的豫東大哥。”

“啊——”香瑩突然大叫一聲,火速拉扯身旁的薄被,狼狽又緊張地覆蓋到自己身上。

昭媚露出得意的笑容,一副早就料到會有這種結局的篤定模樣。

“嚇壞了吧?你跟你大哥裸裎相見,不但不羅曼蒂克,反而很惡心,有罪惡感,是不是呢?”

香瑩兩手緊抓著薄被,驚魂未定,餘悸猶存。

“阿媚!你要死了,居然用這種催眠的手段來對付我,早晚我這條小命毀在你手裏。”

昭媚輕輕拂著香瑩散落在臉龐的發絲,微笑著安撫她,語氣平和地說:“我都有是為你好。香香,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莊大哥不可能成為你的愛人,對你而言,他一點性吸引力都沒有,你太尊敬他,不能忍受他的裸體,更不想跟他做愛,總而言之,你們之間不是男女之愛。”

香瑩默默不語,萬般滋味齊上心頭,分不清該悲傷還是該生氣。

“也許有一天,你以曆過真正的男歡女愛,再回頭看看莊大哥,他就不是那麼重要又崇高的男人,到那時,你或許還會對他有感覺,或許不會,反正你目前的狀況,不適合也缺乏能力去愛。”

“阿媚——”香瑩無辜地眨著眼睛,“為什麼你比我懂這麼多?不是不你和蘇夷士……”

“要死啦!”昭媚臉紅,笑著輕點她一下,“我跟蘇夷士還是很純潔的。不過,也不是太純潔,他們男生對這種情況有外比喻,叫做三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