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杜如晦傳(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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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一麵鏡子,在某一處,肯定有一個和你同樣遭遇,但卻截然相反的人,你們便是彼此的陰陽麵,當陰陽契合之時,便是知己相遇之時,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許我們一生不曾遇見,又或許,我們曾遇見卻沒能發覺。而房玄齡要比我們大多數人都幸運,他在一個亂糟糟的世界,遇到了他的陽麵。而這個人,我即使不說,你們也知道了,那便是——房謀杜斷的杜如晦。

585年,也就是隋開皇五年,杜如晦出生在一個十分豪華的家庭——京兆杜氏。他的家族在西漢時便立足於此,曆代名人無數,西晉杜預,明朝以前唯一一位文武雙廟,便是在此出生。而之後的杜甫、杜牧也同樣是京兆杜氏。

杜如晦出生時,他的高祖尚在,在隋朝擔任工部尚書,位高權重,他的高祖還被收錄進了《北周書》,同樣是一位名臣,《周書》為其開傳。隻不過,或許在子嗣眾多的家族裏,這位老頭根本不太記得有杜如晦這麼一號人。而他的父親杜吒,是隋朝昌州長史,曆代官宦出身。

所以,與房玄齡相同,出生豪門的杜如晦,同樣酷愛讀書,特別喜歡跟人談論文章和曆史。他與房玄齡不一樣的是,房玄齡文筆極好,可杜如晦卻不怎麼愛寫文章,他隻愛評論別人的文章,文章再好,沒人評論,也是一大憾事,可評的再好,沒人寫文章,也是一大憾事。

出身於這樣的家庭,才氣又高,還在天子腳下,你以為就會得到重用了?非也,他跟房玄齡一樣,不,他還不如房玄齡,房玄齡至少是個武散官,而他,隻是個備用官員。

但他也跟房玄齡一樣,二人的命運總是如此的巧合,他同樣受到了時任吏部侍郎高孝基的賞識。並且深受其重,與房玄齡不同,這一回,高孝基或許是因為杜如晦的家世,又或許是不願意看著又一位人才從自己手下流失了。

於是他對著杜如晦說道:“你有應變之才,當為棟梁之用,願保崇令德。我給你找了個官,就是俸祿少點,你過渡一下,鍍個金就回來。”

於是,他居然當了跟房玄齡一樣的官兒,補滏陽城尉。

杜如晦哪裏肯接受這個大餅,你高孝基是這個心思,隋文帝是這個心思麼?於是沒當兩天,杜如晦就跑了,他可比房玄齡瀟灑多了,房玄齡家裏最多是個做學問的,名雖著於州閭,但身未免於貧賤。杜如晦可不一樣,有錢有權,誰管你那個啊,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這也造就了二人性格完全不同的一個點,一個敢於決斷,敢於擔責,畢竟有人兜著,可一個人卻謹小慎微,因為無人照看。有娘的孩子像塊寶,無娘的孩子像根草,古人誠不欺我。

而二人投奔秦王府的遭遇,也是截然相反,房玄齡是自己找上門的,杖策於軍門之外,溫彥博薦之。而杜如晦可就不同了,是被裹挾著進入秦王府的,當時李淵入主關中,京兆杜氏舉族投奔,杜如晦也在其中。而李世民在一眾世家子弟中,看上了杜如晦,直接給拉進了秦王府。

這就是有家庭背景的和沒家庭背景的區別,都不用舉薦,要什麼人脈,我自己就是人脈。我這杜字往這兒一寫,有的是人要我。

但是,此刻的秦王府,群星閃耀,杜如晦很快就被忘記了,他的長處並不在於謀劃,所以沒什麼策論能打動李世民,故而,杜如晦入秦王府後,其實不怎麼受重用,隻當了個兵曹參軍,張若虛知道吧,也是跟這個差不多的官兒,他要沒《春江花月夜》誰知道他啊,就是蕭何來了,當上這個官兒,也得被史書給忘了。當然,杜如晦是京官兒,放當年,那就是京爺兒,肯定不是張若虛能比的。

但他周圍有哪個又不是京官呢?幸運的是,“唐之蕭何”並沒有跟杜如晦一樣在兵曹裏麵摸爬滾打,而是成了李世民的親信。

杜如晦十分受他互補之人房玄齡的重視,二人交集並不多,杜如晦還是房玄齡的下屬官員,但房玄齡是個幾乎沒有嫉妒之心的人。對於杜如晦的才學,他早就想引薦給李世民了,隻可惜沒什麼機會,此時的李世民手底下並不缺人,自己引薦過去,隻會石沉大海,而且引薦這種事兒,很多時候就一次機會,一次沒能引起君王的重視,大概也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了,所以房玄齡這個老謀深算的“唐之蕭何”並不著急把杜如晦引薦過去,他要在一個恰當的時機,讓杜如晦閃耀於秦王府乃至大唐。

義寧二年,隋煬帝江都兵變被殺,李淵稱帝,國號為:唐。稱帝之後因為要管理的地方多起來了,於是秦王府被拆的四分五裂。這個時候,杜如晦的轉折點來了。

這一年,李世民十分憂慮,自己的人被分的四分五裂,自己要怎麼自保呢,這個時候房玄齡知道,杜如晦的機會來了。名相就在於,他總能在恰當的時機,做出最恰當的事情,舉薦最恰當的人。

於是房玄齡對李世民說道:“府僚去者雖多,蓋不足惜,隻有杜如晦,聰明識達,王佐之才,若大王隻是想當一個劉裕那樣守土一方的藩王,他沒有什麼用,但如果大王誌在四方,想要平定天下,那就非此人不可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