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蕭瑀傳上(2 / 2)

在蕭瑀還在為秦王據理力爭,請求李淵立賢不立長時,封倫已經兩麵逢源,一麵在天策府為官,輔佐李世民,一麵告訴李建成,動手要趁早,斬草要除根。

我很希望蕭瑀能是爽文故事裏的男主角,能有人告發封倫,讓蕭瑀受到重用,可惜,並沒有。

蕭瑀心思太過單純,他將自己的中書令讓給了封倫,並且,時常跟他商議國家機密大事,每每都要商量到深夜,他以為,封倫也是跟自己一樣,不遇明主,可封倫卻是個小人。每次他們約定好的事情,打算第二天再朝堂上一起陳言,但封倫總是能揣摩出皇帝的心思,臨陣變卦,讓帝王歡心。

封倫這個小人,活久點說不定就是李林甫他爹,時年,李世民令封倫舉薦賢臣,這狗東西久久不舉薦,李世民質問他,他來了句:“非不盡心,但於今未有奇才耳。”

不是我不盡心,是至今天下沒有奇才了。潛台詞是都被您給收入囊中了。這跟野無遺賢有什麼區別?好在李世民不是李隆基。李世民跟他說的是:“正患己不能知,安可誣一世之才。”

意思是你自己發現不了就發現不了,汙蔑天下才子做什麼。

說蕭瑀遇人不淑也好,說他單純愚笨也罷,總之,封倫這樣的人,很多,很常見,同樣,蕭瑀這樣的人也是我們當中的很多人。

現實和小說的區別就在於,小說裏,封倫會名聲狼藉,而現實是,左右逢源的封倫,在玄武門之變後,成功拜相,官至尚書仆射,在沒有尚書令的唐朝,尚書仆射就是頂了天的官職。

而蕭瑀,同樣官拜尚書仆射,不同的是,如果李建成得了天下,蕭瑀或許就從此消失在史書之中了。

蕭瑀不喜封倫,因為蕭瑀知道封倫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與封倫曾經推心置腹,換來的卻是虛情假意,但房玄齡、杜如晦並不知道。當時房玄齡、杜如晦剛剛從秦王府進入中樞,對於封倫這樣圓滑的臣子,喜歡的不得了,畢竟一個眼神,封倫就知道是什麼意思,根本不需要自己多說什麼。於是關係愈發密切,而對於同為尚書仆射的蕭瑀,卻是愈發疏遠,誰也不喜歡身旁有個監控,一旦有什麼過失,就要提出來。大家都是宰相,憑什麼你要對我頤指氣使。

於是蕭瑀錯把杜如晦、房玄齡也當成了封倫一樣的臣子。時常因為一些小事兒向李世民彈劾他們。對於這樣的彈劾,卻讓李世民愈發覺得蕭瑀是個小肚雞腸的人。畢竟武德年間,蕭瑀一手把持朝政,而現在,李世民更加重用房玄齡、杜如晦。李世民覺得蕭瑀是因為權力被分散了,所以覺得不滿。於是,蕭瑀迎來了第一次罷相。

這也開啟了蕭瑀跌宕起伏的貞觀生涯。

此刻的蕭瑀,心裏十分委屈,他忠心的國家,將他放逐,他所效勞力保的帝王,不能理解他,還要看著封倫那樣的小人,繼續作威作福。在這樣的悲憤之中,蕭瑀一病不起。

好在,李世民雖然不是蕭瑀的明主,卻是曆史上的明主,加上後宮有位賢後總能讓他消氣。於是在消氣之後,他又開始有些於心不忍,蕭瑀畢竟沒有私心,也是為了國家,他不忍心蕭瑀如此,於是贈了他一個閑官:太子少師。按照品階來說,比封倫大,但一點兒實權也沒有,頂多算是個心理安慰。

不過,蕭瑀很快便犯了一次大錯,這一次的錯誤,如果不是房玄齡、魏征、長孫無忌,還有長樂公主等一眾朝臣,恐怕,蕭瑀的名聲,要被曆史釘在恥辱柱上。

在一次,李世民問他國祚長久之法,他說道:“當以封建,秦改郡縣,二世而亡,漢以封建,國祚四百餘年,魏、晉廢之,不能長久。”

這無疑是開曆史倒車的,但李世民卻采納了他的諫言。下令群臣開始商議此事。好在,明主就是,偶有錯誤,也會有賢臣反對,而明主往往聽從,在一眾貞觀臣子浩浩蕩蕩好幾年的反對聲中,這件事情,最終廢除。而反對這件事兒的,卻正好是可以在這件事情中受益的。可見貞觀一朝,君明臣直。

蕭瑀口中的分封製,並不是分封諸王,而是分封刺史,刺史可以世襲罔替,這是開曆史的倒車,但他有一點說的其實沒有錯,夏商周分封國祚確實是中國曆史上最為長久的,可是現在已經不再是青銅器時代了。

但這一次的諫言,卻因為李世民的喜歡,讓蕭瑀重複宰相之位。可見,古往今來,即使明君雄主,也熱愛於符合自己心意的話語。附合一人之心的話,我們通常稱作:讒言。

不過,蕭瑀似乎隻是隨意而為之,隻是因為他充滿了時代局限性罷了,你可以罵他是個腐儒,卻不能說他是個奸佞小人,因為他在官複宰相之後,依舊是死性不改,喜歡直言不諱,當著領導的麵,揭穿同事的短處。在一次與陳叔達當朝爭論之時,二人說的愈發激動,連李世民都拉不住,這觸怒了當時初登帝位,欲要立威的李世民。蕭瑀再次被罷免所有官職,被趕出了朝堂。這是蕭瑀的第二次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