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3)

“不,有些人叫他花王。”他還是笑。

“笑死人,韋成烈是這樣的人嗎?”她哈哈大笑。“外表倒是看不出哦!”

“你看得出我是個風流鬼、大浪子嗎?”他半真半假,似笑非笑的。

“你是嗎?”她完全不介意的笑。“我倒希望你是啊?我可以見識一下。”他抓往她的手,又輕又溫柔的打一下。

“我是追求愛情的人!”他說:“永遠如此?”

她沒有深思他的話,不!她根本不是個深思的人。

“畢群,你不喜歡韋成烈可是——嫉妒?”她小聲說。

他微笑凝視,半晌才說:

“你不以為我隻是個平凡的男孩子嗎?”

“那又怎樣?”她反問。

“我當然嫉妒。”他輕歎一聲。“有時我好矛盾;世界上若是沒有你該多好?那我不必擔心這個男孩,又擔心那個男孩,但是我又那麼幸運,在世界上找到了你,卓爾,擁有你是件好幸福的事。”

“但是——我並沒那麼好,我們班上的男孩子甚至不怎麼看我!”她天真的。

“因為他們知道有我。”畢群傲然地說:“他們自己明白不是我的對手!”

“你有足夠的自信,又何必擔心韋成烈?”她問。

“他和你青梅竹馬。”他說。

“青梅竹馬能表示什麼嗎?”她搖搖頭,小小的笑臉兒很認真。“他隻是韋薇的哥哥!”

“安慰我嗎?”他笑起來。

“不是,我隻是想說——你對我要有信心!”她說。

他搖搖頭,再搖搖頭。

“你這幾天對我的態度,令我完全沒有信心,”他盯著她看。“你好像在避開我!”

“怎麼會呢?你原來是這麼敏感的人!”她說。

她可是在避開他?有一些是真的吧!

“是我敏感?或其是如此?”他不放鬆。

她想一想,還是承認比較好。

“我承認章玲的事對我有點影響,”她歎口氣。“因為我發覺——畢群,我完全不能了解你的內心!”

“了解是需要時間的1”他說。

“我知道,”她搖頭。“還有一點,我——說不出,你好像是很虛浮的人,我完全不知道你的背後有些什麼,你的嗜好、你的家人、你以前的事,所以——我有時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真實的人?”

“你——真這麼想?”他皺起眉頭。

“真的!”她肯定的點頭。

他想了好一陣子,才下定決心地說:

“好!星期天我把一切講給你聽,我是個真實的,有血有肉,有優點有缺點,有感情有欲望的人!”

卓爾坐在阡陌間望著沉默了好久、好久的畢群。他的眼光落在好遠的空間,但看得出來,他沒有看任何東西,他隻是在思想。

卓爾看不出他在想什麼,真的,一點也看不出。隻知道他腦上線條溫柔,眼光也柔和。

她忍不往輕輕推一推他。

“你在想什麼?可不可以告訴我!”她問。

“可以,當然可以,”他伸手輕擁她的肩。“事實上我什麼也沒想,隻是在欣賞和吸收。”

“欣賞和吸收什麼?”她好奇的。

“阡陌間的美和靈氣,”他搖搖頭。“你不知道,在此地真令我心靈寧靜。”

“你說要講你自己的事給我聽!”地說。

“是,我會把屬幹我的一切完全告訴你,我們有很多很多時間。是嗎?”他溫柔的笑。

是了,為什麼他顯得比其他男孩子動人,就是因為他溫柔,溫柔得不同於任何人。

溫柔是動人的;

“我想——”卓爾想說晚飯前趕回去,她並沒自把韋氏兄妹的約會改期。

“你想我快些說;是嗎?”他又握住她的手,“好.這就告訴你。”

卓爾吸一口氣,他真是不想她見韋成烈?她把要說的話咽回去,或者——到時再說吧。她凝望著他,她以為他會立刻說——但是,隻看見他臉色漸漸改變,溫柔消失了,變得嚴肅,變得陰沉,變得——很不開心。

“我從出世就不是個開心的人,”他搖頭。“我這一生得到的痛苦比快樂多,這二十多年——我覺得比別人的四十年更多經曆和滄桑。”

他說滄桑,他臉上、身上,的確有這兩個字的影兒。

“我父親是個上海世家子,母親嫁給他之後才知道在自己之前他已有好幾個太太,母親是受新教育的,不能接受這種事實,結婚一周就帶了丫頭越牆逃走,那的她並不知道腹中已有我。”他慢慢的,可以說是沉重的:“母親逃到台灣,在陌生的環境中生下我,然後——她再婚。我沒有叫過那人爸爸,我一直隻叫他叔叔,他也是富家子,但個性懦弱,不善理財,生意被人騙了,家財也散得差不多,後來,他死了,沒吃到苦,留下來吃苦的是媽媽和我及兩個不同父親的弟妹。”

“怎麼情節好像民初的電影一樣呢?”卓爾笑起來,她以為他在說笑,現實中哪有這樣的事呢?

“事實如此,”他苦笑搖頭。“幸好媽媽是精明能幹又獨立堅強的女人,她把家撐起來,她把我們都養大,她——做了很多事。”

卓爾皺眉,這是很普通的事啊!他為什麼一直要隱瞞,好像很神秘似的。

“我跟媽媽和弟妹之間並不融洽,我們的思想不同,看法不同,所以很早以前我就離開了家,課餘之後做點工作來供養自己,後來又提早服兵役。兵役服完,媽媽找到我,要我繼續念書。她說,家中總要有個念書人,弟妹都不爭氣,她的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我也無所謂,念書、做事都隻為生活。我要生活下去,就念書吧!尤其還有媽媽的希望。我不喜歡她,她卻總是媽媽。我念書的所有錢都是她給我的。”

“你們哪方麵的思想、看法不同?”她忍不往問。

“這——很難講,總之——她做很多事是我不能同意的,”他猶豫一下。“無可否認,她對我很好!”

“對你好就行了,和媽媽之間講什麼思想。看法呢?真莫名其妙。”她搖頭。

“你不明白,我是個很堅持原則的人,”他笑起來。“不隻對媽媽,對你,我也堅持原則!”

“對我——”她指著自己鼻子。“我有什麼原則要堅持?我們思想、看法不同?”

他微微一笑,沒有說下去。

“我有很多朋友,各種階層,各種等級的朋友,”他說:“我們之間——很講義氣。”

“我沒有見過你的義氣朋友,”她好奇的。“你一天到晚都在學校!!’

“我們很少見麵,但心靈相通,”他又微笑,臉上有種奇異的——類似自得的神情。“有時,幾個月也隻通一次電話,但我們交情很深,是那種可以共苦難、共生死的交情。”

“是不是你當年離開媽媽,自己獨立時結交的?”她很聰明,一下子就聯想到了。

“正是!”他讚許的拍拍她。

“那一定是些黑社會啦,太保太妹的,”她笑。“那些人才口口聲聲的講義氣。”

“不隻是口講,是真的!”他認真地說。

“無論如何我不敢跟他們交朋友,那很可怕。”她說。

“可怕引你怕我嗎?”他笑問。

卓爾呆愣半晌,他——也是那種人?

“你看不出,你和他們不同,”她立刻說:“你不是那種人,你騙我的!”

他又笑,不置可否的。

“所以我說過,我的世界並不是你眼中那麼狹小,我的心中領域很寬很廣!”他說:“我不愛講話,但是我想很多事,比任何人都多的事!”

她凝視他半晌。

“難怪我總是不懂你,你完全不是我想像中的人!”她有點恍惚。

“你把我想成什麼樣的人?”他問。

“孤獨。有才氣,驕傲,但感懂豐富。很講究生活情趣,很追求理想,也幻想愛情的人?”她說。

“也可以說是我,不過是另一麵的我!”他承認。“有的我自己也覺得,我有幾種個性。”

“那不是很可怕?幾種個性?”她問。

“今天你第二次說我可怕了?”他搖頭。“幾種個性不一定都是壞的,也許都向陽光,也許都善良,有什麼值得可怕的呢?”

“我喜歡單純的一切!”她說:“事情一複雜,我就會覺得煩,覺得頭痛!”

“放心,我把我所有的個性歸納成一個,表現在你麵前,好不好?”他半開玩笑。

“行嗎?”她也不是真介意。

“不行也得行,因為我愛你,不容許自己失去你。”他輕吻她耳根。

她微微用力推開他,即便四周無人,她也覺得窘迫,她內心有很保守的一麵。

“你的話講完沒有?”她紅著臉問。“或者——你可以講講以前的女朋女!”

“章玲該是第一個,”他很爽快的。“因為我們住在一起,青梅竹馬式的。”

“還有呢!”她追問。很感興趣。

“講出來你也不認識,還是免了吧!反正——有過女朋友啦!”他技巧的閃避過。

“沒有誠意。”她立刻指出。

“好。還有兩三個是同學,還有一些——妹妹的朋友,都隻是普通交往,吃飯看電影。正正式式、認認真真的,隻有你!”他說。

“不信,章玲呢?”她叫起來。

“她——”他考慮半晌。“怎麼說呢?我們曾經很親密,但她——比較世俗,和她在一起會有七情六欲,所以才會有這次的事發生。”

她皺眉,直覺上認為事情並不那麼簡單,可是——這種事怎麼問?

“你不同,真的不同。你是基督徒,知道所謂的屬靈,環繞你身邊的人和事都很有靈氣,”他一口氣又說:“你是點塵不沾的。”

“有這樣的事?”她當他開玩笑。“我吃人間煙火的!”

“也一樣,你令人——很自然的尊重你、保護你、愛惜你,真的。”他再一次強調。

她聳聳肩,他要這麼說由他去吧1雖然聽著有點誇張,有點肉麻。

“其實我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你有什麼理由把我看得那麼好?”她問。

“有些人相處一輩子也不了解,有些人——像我對你,幾乎第一眼就能看懂,”他慢慢地說;“不是我把你看得好,實在是你就這麼好,你是我夢想中要找尋的女孩子!”

“你可知道,我從來沒夢想過將要找尋怎樣的男朋友,我喜歡一切自然。”她笑。

“你甚至沒有條件?”他問。

“條件?!沒想過,”她傻傻地笑起來。“不過——我希望他很有學問、很有修養,很有上進心又很善良,最重要的是要對我好,就好像我爸爸那樣。”

他望著她好久,好久,才慢慢笑起來。

“你那麼多條件我隻符合一樣,就是我肯定會對你好。”他搖搖頭又說:“我並不很有學問、很有修養,上進心也不強烈,甚至不那麼善良,怎麼辦?”

她也被惹得笑起來。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她扮個鬼臉。“但是——有的候真碰上感情,大概所有條件都變得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