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
那就快說!他不習慣在大庭廣眾之下談事情。
“我……我叫楊可可!”
女孩紅著臉報出自己的名字。
誰呀?沒印象。班上有這號人嗎?
狄健人想半天想不出來,索性直接道:“我不認識你。”
女孩的臉更紅了,甚至緊張得額頭都泌出了細小的汗珠。
“你……你上次……在理科大樓外的樹林裏壓倒過我!”
壓倒?!
這兩個爆炸性的字眼一出,走廊上像是電影定格似的,人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住,目光一致射向他們。
狄健人驚得久久不能言語。
他又撞的哪門子邪?!這女的是不是神經有問題?還是大腦出了差錯?他見都沒見過她,怎麽把她壓倒?
“喂!沒憑沒據你不要胡說八道!”
否則他要告她誹謗!
震驚一過,便是衝天的怒氣。狄健人向來最痛恨的就是無緣無故成為謠言中心,尤其是與女人扯上不明不白的關係,所以該罵則罵,絕對不會因為對方是女人而口軟。
“有……有證人!”
女孩急急地道。
“是高彬會長!”
高彬?!
狄健人這下記起來了。
她就是上次跟高彬那變態告白的女生嘛。
那見鬼的叫什麽壓倒!分明是高彬故意推了他一把,一時站不住腳才跌下去的,她想找他算帳不成?!
“拜托你,小姐!你的大腦是長著好看的嗎?那是有人推我,又不是我故意的!你當時在場應該看得一清二楚才對!”
他十分沒有好氣地說,同時以更凶狠的目光殺向周圍看熱鬧的閑人。
這個白癡女人!說得好像他倆有一腿似的,弄得所有人都用看色狼的眼光看他,說有多丟人就有多丟人!
“可是……可是那是我第一次和男生這麽親密地接觸……”
女孩細聲細氣地說著,一雙迷醉的眼眸反射出癡迷的光芒,直直指向狄健人。
“你不要亂說!哪有什麽親密接觸?!充其量不過是一起跌倒罷了!你少信口雌黃!”
狄健人氣得大吼起來,樣子就像不良少年在欺負弱質女子,因而更招惹來了不少譴責的目光。
有沒搞錯!幹他什麽事?這群人是怎麽想的?吃飽了撐著嗎?幹嘛全拿那種有色眼光看他?這女的有毛病耶!
極其重視麵子的狄健人恨得咬牙切齒。
女孩被這麽凶惡地一吼,嚇得縮了縮身子,眼中泛出委屈的淚光。
“我……我沒有……”
狄健人殺人般地瞪著她,一字一句從牙尖裏擠出:“你他媽的想怎麽樣?!”
這個三八女人!膽敢害他清譽盡毀,他要詛咒她一輩子嫁不出去!
在某種程度上,狄健人是相當惡毒的。
女孩再三鼓足了勇氣抬起頭正要提出請狄健人與她交往的要求,卻忽地感受到兩道夾雜著殺氣的冰寒目光向她掃來,不由得抖了一下,忙抬眼望去,發現殺氣來自狄健人的身後,約十米處,有一名黑衣男子站在那裏,距離不算近,但仍能感覺到強烈的凍氣與殺氣。
他在瞪著她!
好冷!
隨著寒氣的逐漸加重,女孩越來越害怕,忙丟下一句話就跑了。
“沒……沒什麽!我不想怎麽樣了!”
事情又再莫名其妙地來,莫名其妙地去,像陣風似的,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弄清楚。
狄健人空瞪了半天,一肚子怨氣幹脆向無辜的路人開炮:“看什麽看?滾!”
他又不是動物園裏的猴子!
眾人這才紛紛作鳥獸散。
誰也不想被怒火中的冷麵虎當作出氣筒。
***
下課的時候,狄健人被叫到辦公室。
他才一進門,柯卿遠就感覺到室內的溫度下降了不少。
不是已經春天了嗎?怎麽還能冷成這樣?
看著眼前那一張比千年棺材還要陰沈的臉,柯卿遠就直想叫媽。
“你的心情不好嗎?”
他盡量作出一副和藹的表情。
“好,怎麽不好?”
狄健人在他對麵坐下,方才在走廊上的氣還沒有完全消解。
“好得足以找你姥姥喝茶!”
“是、是嗎?”
好像不是時候耶,為什麽每次找他談正事都在他心情最惡劣的時候?
柯卿遠欲哭無淚地想。在細數三聲阿門之後,他神色一正道:“是這樣的,我找你來,主要為了解剖課的事情。”
話音方落,狄健人就霍地站起來要往門外走去,急得柯卿遠忘了該有的穩重,不顧形象地隔著辦公桌撲上去抓住他。
“喂!話還沒說完不要走啊!”
這小子向來都是這麽沒耐心的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
才長狄健人3歲的柯卿遠可悲地發覺自己已經老了。
“如果你接下來準備說的是要我去上那魔頭的課,那麽大可以省了。”
狄健人的臉色比剛才又陰沈了幾分。
開玩笑!要他屈尊去上陶宇桓的課,不如要他去死比較快!
憑什麽他非要看那臭男人的臉色不可?!
柯卿遠翻翻白眼,差點虛脫。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拜托你把話聽完再發表意見好不好?”
確定狄健人不會馬上離開後,他才鬆開手。這個姿勢實在難看,教育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柯卿遠坐回椅子道:“你可以去上二班的課,那是由另外一位老師教的,我已經幫你說好了,你直接過去就行。”
狄健人微微一怔。
“……你是說,我可以跟著另一個班上課?”
也就說他可以避開那個魔頭了?
“當然隻限於解剖課,否則你這麽一直曠課下去也不是辦法。”
說著柯卿遠從抽屜裏取出好幾大本書籍和筆記,還有光碟磁盤之類的。
“這些你也拿去,缺了這麽多節課,也該惡補一下吧?”
狄健人看看推到他麵前的這一大摞資料,不單有解剖學的,連其他課的筆記講義也有。
“這是……”
“不要不識好歹喔,我可是費了好大勁才從其他老師和高年級的學生那裏借來的,有了這些,你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柯卿遠說。
知道他是個好老師了吧?以後還要不要動輒對他大吼大叫?
看他心胸多麽寬廣啊,多少也說個謝字呀!
狄健人的目光從資料上轉移到對麵,沒有說話,隻定定地看著。
柯卿遠被看得渾身不舒服,忙又道:“你是我班上的學生,如果你被退學的話,我也就評不上優秀輔導員了。”
那可是一大筆獎金耶!
“我沒有課本。”
狄健人突然說。
“啊?”
柯卿遠睜大眼。
“解剖課本,”他重複道,“我丟了。”
“啊!說到這個,我差點忘了!”
柯卿遠忙又抽出一本課本遞給他。
“這是我找以往的畢業生借來的解剖課本,上麵有很多重要的筆記,你拿去用吧。”
怎麽這麽好?
狄健人接過課本翻了翻,發現從頭到尾都詳細地記有注釋和分析,甚至還畫有簡圖,可見這本書的主人一定是個非常刻苦的好學生。雖然表麵沒有顯現出來,但狄健人的心裏確實泛著一層如獲珍寶的喜悅。
這是否表示,他的解剖課還有希望了?
隻要有了這些講義和筆記,他看起書來就方便許多了。
並且,還可以不用上那個魔頭的課……
“喂喂,多少也表示一下呀!現在離期中考試還早,你趕緊補一補吧。”
柯卿遠喚回了他的心神。
狄健人麵無表情地盯了他兩三秒鍾,忽道:“你的下一個女朋友一定可以維持得久一些。”
說啥?!
維持得久一些是什麽意思?
也就是說他被甩隻是時間的問題了?
這就是他給他的感謝與祝福?擺明了了看不起他嘛!
這個死小鬼!好過分~~~~~~~~~~
柯卿遠還在捶胸頓足,狄健人就已帶著資料先行離開了。他才踏出房門不久,辦公室的另一道門就被扭開了。
柯卿遠忙回過頭去:“陶老師!”
出來的正是陶宇桓。
他一言不發,隻注視著狄健人離去的方向,看不出是什麽樣的表情。
見此情景,柯卿遠忍不住暗下歎道:果真不愧為狄健人!竟能讓這位冷血大夫為之黯然銷魂,任勞任怨,還親自整理出一堆的寶貴資料拱手相送,看一頁都比上十堂課受益許多,考試再不過那就是腦子的問題了。
***
“阿健,這條血管畫錯了,應該是這邊才對……阿健!”
維拉抬頭,發現狄健人正咬著筆杆發呆。
“狄健人!”
艾裏看不過去地大吼一聲,他才驚醒過來。
“啊?沒、沒事!繼續吧。”
意識到自己的心不在焉,狄健人笑得有些勉強。
“繼續什麽?我和維拉二對一地教你,你卻給我神遊太虛,學生不專心,老師再努力也沒有用!”
艾裏很不滿地說。
要不是維拉吵著要給狄健人補課,他才不會跟著來呢。
維拉生氣地踩了他一腳,並以眼神警告:不準罵我的阿健!
轉過頭麵對狄健人又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阿健你是不是累了?我們休息一下吧。”
狄健人點了點頭,心思卻又飄到方才的事情上去了。
維拉以助理輔導員的身份,以關心學生為由,從各教授口中得知他目前的成績很不理想,便自告奮勇地纏著要給他補課,艾裏聽說後大表反對,當然,反對無效,便也跟著來了,美其名曰雙管齊下,實則防止他和維拉共處一室(也不想想危險的是誰)。而他因為剛從柯卿遠那裏得到各科的資料,學習信心剛剛豎立起來,高興之餘又捱不住維拉的糾纏便輕易地答應下來。
結果今天下午才答應,晚上艾裏和維拉就跑來了,開門的是敬輝。原以為又要爆發一場爭吵,誰知敬輝聽說他們是來給他補習之後,隻愣了一下,隨即沈默。在他以為他就要哭出來的時候,敬輝居然笑了,隻是笑得很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