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五糧殘酒(1 / 2)

顯然,張士元就是要故意讓他難看。

見耶律楚材鐵青著臉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他卻是一臉的和諧,那樣子似乎絲毫就不覺得自己剛才有什麼失禮的地方,反倒的舉起手中用來盛酒的陶盞向耶律楚材笑到:“正好,所謂趕早不如趕巧,剛才本使正和副使羅大人品評這蒙古佳釀‘塞林艾日哈’的優劣,耶律先生大才,正好可以為我二人品評一二,不知耶律先生意下如何……”

張士元開口一句“本使”,閉口一句“本使”,卻是把耶律楚材這個中書令的官職給忘了個一幹二淨,貌似眼下的耶律楚材根本就是一個白身的讀書人一般,直把耶律楚材給氣得差點就說不出話來。但張士元並沒有低估耶律楚材的氣度,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來了自然是有求於人。因此這耶律楚材卻也是光棍,心下打定了主意之後,直接就把張士元的話無視掉,自己尋了個下首的席位坐下。

雖然不知道這個漢使團究竟是從那裏搞來的禦酒,但耶律楚材的鼻子卻告訴他,眼前擺放在麵前的禦酒確實是宮中禦用的六蒸六釀的“塞林艾日哈”,細細品嚐之後,更是斷定這絕非民間私自仿釀,確實是宮中所用。不過之前張士元的品評也確實不錯,這奶酒不比中原的糧食酒,使了陶器裝盛之後,酒味中便沾上了少許土腥味,使得這原本在蒙古人口中十全十美的禦酒少了一全一美。

看到耶律楚材品酒不言,張士元和副使羅汝羹微笑不語言。

羅汝羹,字全林。原本隻是成都番庫的一名庫司,鄉生出身,在成都番庫司庫二十餘載,因閱曆豐富,劉威特別提調他為此行的副使,還調撥了二十幾位成都書院的學子與他管帶,主要的任務就是要他們想辦法調查一下蒙古國內沿途的物產、特產,以及對各種必須要中原輸入的貨物需求量和消耗。

“來來來,既然耶律先生今日有幸,如不以美酒佳釀待客豈非失禮呼。人來,將我皇陛下禦賜的五糧殘酒取來……”張士元也不給耶律楚材話頭,自說自話的當下命人張羅,見耶律楚材對他口中的五糧液有些不解,當下笑著道:“所謂五糧者,乃是高糧、大米、糯米、白麥和玉蜀黍,這五糧殘酒之中的前四種,皆是我中土風物,而那玉蜀黍卻是我主劉威自天庭帶來。殘酒者,殘缺之酒也,此酒乃是我主劉威釀製仙釀‘五糧液’所棄之酒……”

張士元說到這裏,卻聽到耶律楚材“呲”的用鼻孔噴出氣來,似乎很是不屑的樣子。張士元笑笑不言,隻等下人將那“五糧殘酒”盛來。

不一會,下人卻是隻送上了幾壺酒來,並且按照主次順序一一布酒,原本耶律楚材對那個什麼天庭帶來的玉蜀黍,還有這個什麼釀酒所得,棄之不用的殘酒有些不屑,可當他隱隱聞到空氣中逐漸飄散開來的酒香之後,當即就愣住了。

隻是一點香氣,就足足蓋過了桌麵上的“塞林艾日哈”,不但耶律楚材“嘶”的一聲猛吸了一口長氣,甚至就連院壩中負責燒烤肉食的蒙軍士兵們都“呼嘶呼嘶”猛抽著鼻子。耶律楚材雖是文人,但居住北地之人又有何人不好列酒,這“五糧殘酒”雖然名字有些寒磣,但所謂聞香識酒不過如此而已。不一會持壺者終於布到耶律楚材麵前,耶律楚材舉盞一看,酒液居然淨白如水;再吸鼻一聞,濃香四溢,口中唾液居然泉湧而出。當即想也不想,舉盞就飲,那知酒液穿喉而過,居然似烈火燒灼,又有如烙鐵穿喉。當下,曾經號稱十壇不醉的耶律楚材,居然麵色赤如豬肝,雙目圓睜、以手抓喉,表情苦不堪言,情急之下隻得抓起桌子上的半盞“塞林艾日哈”灌下。

這原本在蒙古皇宮內已屬於烈酒的“塞林艾日哈”灌下,居然猶如清水一般溫和,瞬間就將“五糧殘酒”在喉間造成的燒灼感降低了不少。稍微緩解了燒灼感後,耶律楚材卻如幼年時第一次飲酒那般,劇烈地咳嗽起來。

眾人此時都自持盞在手,並未飲用,見耶律楚材如此樣兒,卻也是目不斜視,既無譏笑之意,也無側目之情。耶律楚材終於平複胸中咳意之後,卻是將手中陶盞狠狠敲下,大聲道:“好烈的酒。”

“哈哈,耶律先生切莫喝急了……”張士元這才舉盞笑道:“這‘五糧殘酒’確是烈了一些,不適合我等拿來飲用。因此我主劉威將其賜於軍中,給將士們清洗傷口之用。原本,本使以為蒙古之地盛名已久的奶酒自有其獨到之處,未曾想所謂禦酒卻也是不過如此。先生若是喜歡,雖然本使此來隻是按軍中醫用之量備了些‘五糧殘酒’,但也可以贈些先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