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條國書的時候,耶律楚材對這個漢帝劉威的第一個看法就是:這家夥瘋了。
不論是蒙古人也好、西夏人也好,還是什麼金人遼人,從來都沒有劫掠了南人之後要給南人賠償什麼人民生命財產損失和經濟損失的,而是南人們趕巴巴的送上金銀財物求和。
當他看到第二條的時候,都不知道是應該哭還是應該笑了。隻見上麵寫到,成都一役,漢國共俘虜蒙軍將士一萬三千八百五十五人,其中萬夫長六人,千夫長三十八人,百夫長五百五十三人,十夫長兩千人之多。並且說鑒於蒙古族有以財物贖取戰俘的習慣,在尊重這種習慣的前提下,漢國皇帝特別開恩,同意蒙古國以相應的財物將這些戰俘贖回,代價是普通士兵可以用馬一頭或牛兩頭或羊五頭交換,十夫長則是馬十頭牛羊若幹,百夫長馬百頭,以此類推。
如此計算下來,一個萬夫長便價值馬萬頭了。
確實,蒙古人是有贖回俘虜的習慣,可漢國的這個要價,也真算是要到了天頂之上。可讓耶律楚材真正哭笑不得的是,這個交換方法看起來貌似很公平,因為他把將領和普通士兵完全的區分對立開來。
簡單點說,如果你覺得用一萬頭馬去交換一個萬夫長有些不合算的話,用一頭馬去交換回一名普通士兵總是合算的吧。但如果窩闊台因為其中差價而不能取舍決斷的話,就會引起國內各部族之間的矛盾,而耶律楚材今天來這裏的原因就是,這條交換俘虜的消息,已經在整個大都和林紛紛揚揚的傳開了。甚至有些已經定居在和林的蒙古本族親貴開始和耶律楚材接觸,想通過他了解一下窩闊台的意思,因為他們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消息,自己的本族或親人正好就是俘虜。
但耶律楚材至今卻還是把漢國遞交的國書給壓在案頭,根本就不敢給窩闊台看。
他可不是怕窩闊台看了之後暴怒,然後遷怒於他。他是怕窩闊台暴怒之後不問青紅皂白的就將使節團全部斬首,到那時這一萬多名蒙古俘虜將會全部為使節團的二十多個人陪葬。而知道了真相的部民們,很有可能從此叛出蒙古,剛剛建立起來的蒙古帝國就會在一夜之間土崩瓦解,灰飛湮滅。
因為,第二條的附屬條款中強調到:如果使節團不能在漢曆開元二年、窩闊台汗九年四月回到成都的話,那麼這一萬多名俘虜將會被全部斬首,並且他們首級將會被運回大都和林。
當然,這條消息和換俘消息一起,恐怕早就通過“那達慕”傳遍了整個蒙古草原了。
這個問題可是很難解決啊,讓步和不讓步都好像是棒子掌握在別人手裏,而窩闊台隻能選擇用什麼姿勢挨。
甚至,耶律楚材很確定的認為,第一條那個要求窩闊台下跪謝罪和賠償八萬萬六千七百五十萬兩白銀的要求,根本就是為了近一步激怒窩闊台,好讓他做出殺使的舉動。這樣漢國也有了斬殺俘虜的借口,然後把其中的不仁不義全部推卸到窩闊台身上。
要知道,那一萬三千多俘虜當中,可是有八千多名是屬於蒙古皇族、本族和親族的戰士,如果因為窩闊台的一怒之下全部被斬殺,親族和本族的那些老家夥們絕對會鬧出動搖國本的大事。
當然,讓耶律楚材困惑的卻不止這些,因為除了上麵兩條相當於大棒的霸王條款外,第三條卻是倡議兩國休戰,互相開啟商路進行商業貿易和國家與國家間軍器貿易的條款。
甚至條款中特別提到,為了表示誠意,使節團特別攜帶了一百把由劉威陛下親自熔煉出來的威鋼打製的兵器,其中十把將作為敬獻窩闊台大汗的禮物,其餘九十把將作為首批貿易的商品。
並且還在條款中還特別提到,小至軍靴、軍服、軍甲、兵器這些軍備物資,大至攻城器械甚至火yao兵器,都是可以貿易的。
大棒加胡蘿卜,這是二十一世紀現代政治的常用手段。
可這招用在古代人身上,就算是耶律楚材這樣的牛人,也是丈二的金剛,根本就摸不著頭腦。
所以他完全被搞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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