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丹淵穀(2 / 2)

車廂內眾人紛紛肅容整衣,依次躍下車去。宋捷拉著杜秋微的手,一並拽下車來。杜秋微掙脫不得,隻得憤然道:“放開,我自己會走。”

幾人下車之處是一個幽深不見前路的山穀,身側是參天古木,穀中霧氣繚繞,讓人渾身又濕又癢的極是難受。霧氣沒有什麼味道,卻聞得人直想打噴嚏。這才站了一會兒,杜秋微已經打了好幾個噴嚏了。

一隻沾著露水的草葉探在她鼻子前麵,杜秋微訝異地順眼望去,隻見葉昇冷然道:“含在嘴裏。”杜秋微依言做了,這才覺得好些。

這個山穀無人已久,所以多有瘴癘之氣。瘴癘是花草因為長年不見陽光而產生的一種毒氣,被人吸入,輕則渾身奇癢,體質稍弱的人可能就會胸肺滲血,不可治愈。如果沒有相應毒草以毒攻毒,杜秋微估計走不了幾步就要暈倒在地。

眾人跟著先前那說話氣勢很大的人一同默默地前進,約走了半刻鍾,來到一座巨石嶙峋的峭壁之前。宋捷抽出隨身攜帶的麻繩,將杜秋微的雙手牢牢捆住,又將她眼睛蒙了起來。剛想用巾子捂住她的嘴,卻聽她道:“不必了。我既然看不見摸不著,自然也說不出去什麼,你們盡管放心。”說話間,她揭下捂著嘴的布帛,隨手扔到地上。宋捷拳頭欲上,卻被葉昇抓住,隻得憤憤地向前走去。

山洞彎彎曲曲地蛇形蔓延,又冷又濕,仿若走了很久,還是走不到盡頭。山穀之外豔陽高照,酷熱難當,而山洞之內卻冷如寒冬,真可謂奇景。山洞越走越發昏暗狹窄,被山石撞了好幾次頭之後,杜秋微隻敢縮著頭走路。足下的積水浸過腳掌,凍得人雙足都麻木了,隻能機械般地挪動腳步。杜秋微一言不發,將手湊近嘴唇,嗬氣取暖。

一行十餘人靜靜地穿行著,足下的積水越來越深,簡直都要漫到膝蓋之上了。寒意惹得人腿腳發顫,杜秋微幾乎邁不開步子,隻覺得涼意一直從足心升至頭頂,連手指也變得冰涼。涉水而行越發吃力,被人推了好幾下,終於再也走不動了。忽然覺得身上一暖,緊接著被人攔腰抱起,離開了水麵。平生第一次被人這樣抱起,杜秋微本能地緊緊繃直身子,不敢稍動一下。

“再忍忍,就快到了。”杜秋微理智中覺得這些人應該都對自己懷有深深的敵意,所以這人如此溫和地說話時,竟然有些不太習慣。

幾人走了好久,眼前終於不是那麼昏暗了。兩隻腳終於踏上了堅實的土地,杜秋微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眼前的蒙布被人一把扯下,她揉揉眼睛,忍不住驚歎出聲。

走出山洞,空氣不再那麼沉悶,卻還是有些濕熱。身後是如同刀斧削過的巨大峭壁,雜草叢生,一直蔓延到眼前。不遠處是大片鬱鬱蔥蔥的樹林,不知是什麼喬木,枝葉甚是繁茂,直教人心情大為舒暢。喬木的枝梢結著橙褐色的果實,看起來有些像金桔,仔細一看卻也不是。綠茵茵的草地上,稀稀落落地點綴著這些褐色的果子,使得這裏看起來不像一個神秘的山穀,倒像普通的山田。

“此地名喚丹淵穀。”一個沉穩的聲音在耳畔清楚地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