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哼!”範純仁指著“冥頑不靈”的趙佶,哭笑不得:“也不知你家‘大娘’怎麼想的,舍得放你出府?”
“你不是會猜麼?自己猜去?”趙佶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大娘說的是向太後,說實話他自己也有點想不明白向太後為何那麼輕易的放他出宮了,但嘴上卻不弱,略帶譏諷的說道。
範純仁總算見識了趙佶的“隨性”,無話可說了……
不過當老頭子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畫卷上時,賊亮的眼睛一轉,如不安好心的黃鼠狼一般笑得甚是奸猾:“小子,給老夫的畫像提首詩老夫就不與你小子的無禮計較!”
“誰說這畫要給你了?”趙佶俊秀的臉龐一黑,他才不會自己找不痛快呢,今天當了半天的猴子又泄露了身份已經夠不痛快了。
範純仁被拒絕了也不急,慢悠悠的說道:“有個小子住在開封城,家裏好多人……”
“我靠!”趙佶腰杆一伸,吃驚的說道:“你不會這麼無賴吧?威脅我?”
許將、聞一名幾人也目瞪口呆,這“名人之後”“一朝宰相”還有這幅麵孔?不過他們倒是很希望範純仁把趙佶的身份說出來,“未知”的感覺不太好!
“這茶真好喝,小子,待會送我十斤八斤!”範純仁端起茶水搖頭晃腦的喝了一口,“不錯,好茶!”
趙佶有點明白了,自己喝的茶都是貢品普洱,除了皇宮大內極少有人能有,家世極為顯赫的範純仁卻在此列!
不過趙佶不打算就此屈服,硬著脖子說道:“一兩也沒有!”
“我想想,這小子在家中排第幾來著?”範純仁卻不理會眾人異樣的眼光,自顧自的繼續“苦思冥想”。
“我寫!”見他越說越露,趙佶不得已投降了,雖然知道這老頭隻是耍笑沒有當真,但在座的沒有人是笨蛋,看著一點兒蛛絲馬跡也能想出一籮筐的東西。
“寫就寫吧,反正自己也還記得不少詩詞,就當提前刷聲望好了!”趙佶轉念一下,給自己找到了安慰。
眾人看著鬥嘴的兩人若有所思,但始終抓不住那一閃即逝的靈光,趙佶在他們眼中彷佛被無數層厚厚的迷霧包裹著……
趙佶提起筆,想了想,下筆如有神:
“盧園小聚
——贈堯夫先生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八十九年,望中猶記,烽火澶州城。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紹聖元年初春”
改頭換麵的《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一氣嗬成,連筆都沒頓一下,雖然不知道改動的地方“平平仄仄”是否欠恰當,但趙佶很滿意。
不過怎麼沒讚美?
趙佶抬頭望向眾人,隻見範純仁老眼霧氣蒙蒙,其餘人震驚中目露羨慕的望著老頭兒。
趙佶選擇這首膾炙人口的名篇不是沒有緣由,首先是很出名,其次範純仁此次被貶難免心有鬱憤,自己這也算是鼓勵安慰他,再次他今年已經六十七歲了,在這個時代中算得上是高壽之人,身份也高,用名將廉頗的典故比喻他最是合適不過!
雖然身份所限,趙佶不能再政治上幫助範純仁,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遠離朝廷中樞,但他也希望這位大犇能保持旺盛的鬥誌和良好的心態,繼續發光發熱!
——將來等他當了皇帝也是一大助力不是?
“堯夫先生不滿意?如畫,趕緊拿去燒了!”趙佶突然怪叫一聲,一本正經的說道。
“住手!”幾個急切的聲音大喝道。
範純仁側過身子用袖子遮住臉,稍許回過身來,望著嬉皮笑臉的趙佶,哪裏不知道這小子是在故意打破沉默的氣氛,感動的說道:“老夫多謝你了!”
“如此說堯夫先生是滿意了?”
“哈哈,此篇必將名流千古,老夫滿意得緊,滿意得緊!”調整好心態的範純仁又恢複了氣度。
“老夫也信了,”聞一名突然說道。
“信什麼?”許將萬分不舍把眼珠子從畫上挪開,問道。
聞一名看著趙佶歎道:“老夫信了堯夫先生所說,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之人!”
小字輩放不開的呂頤浩急忙點頭,深表同感。
“不行,小秀才不能厚此薄彼,堯夫兄有老夫怎地沒了?老夫也要一副!”許將想了一下,臉色微紅的說道,顯然,他也準備“不要臉”了。
名留青史是無數人的追求,特別是更注重“精神食糧”的讀書人,許將雖然官大年老,也不能免疫此等誘惑!
——“趙佶”的《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必定名留青史!
趙佶眨巴眨巴眼睛,略帶稚嫩的臉龐清清楚楚寫著:您是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