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一個人在空曠的街道上遊蕩,兩邊是耀眼的路燈。他一連抽了兩包紅雙喜,想來平複一下自己不安的心情。因為他在思念的煎熬之後,卻被口袋無情的告知,他倆完了。口袋抽完了夏天這支煙,現在決定丟掉煙蒂。而且給夏天的理由是最簡單的:我不愛你了!
女孩要變成女人,是痛並快樂著的一瞬間。而男孩要變成男人,是痛苦,漫長並且由點點滴滴組成的長久。所以,有的人可能一輩子都是孩子。當然,女孩要比男孩少得多。而夏天又向男人邁進了一小步。
在香煙和廉價啤酒的共同作用下,夏天勇敢的接受了現實,他打電話告訴秦壽:“我的初戀沒了。”
電話的另一端是秦壽肆無忌憚的狂笑,他告訴夏天:“老子的初戀早他媽喂了雞了!”
然後是恐怖的沉默,夏天和秦壽。
7
十月,真的不是夏天的季節。他甚至無法容忍這樣陰冷的雨水季節。他渴望陽光,就像當初渴望口袋一樣,被他的假純情所打動。可現在,夏天有種上當的感覺。因為他覺得自己被那種假純情給騙了。可誰又知道,真純情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夏天回到家,蜷縮在狹小陰濕的房間裏,房裏全是紅雙喜和嘔吐無得味道,簡直令人窒息。紅雙喜是夏天的傑作,而那些更令人絕望的穢物一定是夏爸爸留下的。幾天下來,夏天已經身無分文,又饑寒交迫,本想回家來尋求溫暖。可是,這兒,什麼,也沒有。
8
晚上,秦壽打電話叫夏天出來吃飯,真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席間,秦壽不停地講他又交到的女朋友是如何如何的騷,真令人受不了;誰誰又把他惹了,要不是誰誰誰攔著,那丫早成嶄新的植物人啥的了。夏天則自顧自的把肚子填飽。這頓完了,下頓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他倆在玩之後又幹掉了一件青啤,拳聲大的整個蘭城都聽得見。最後,他對秦壽說:“操,早知道他媽的口袋是這種貨,老子還不如把青春獻給手呢!”
但是,夏天隱隱的,很難過。
9
雨還是沒有停,放學的傍晚時分,天是那種青灰的顏色,加上點工業廢氣渲染,就像朦朧詩人筆下的一樣。
夏天把大大的外套又向身上裹了裹,然後又點上了一支紅雙喜,徘徊在學校門口,等阿板出來。阿板也是他的死黨,為人相當不錯。
夏天打算問他借點錢,再借份答案來應付下最近的作業。
阿板從裏麵出來的時候,夏天已經快凍成冰棍了。他告訴夏天,自己的作業要改錯,於是接了別人的給夏天,還給了夏天50塊錢,也說是別人借的。夏天翻了翻作業,上麵沒有名字,但看清秀的自己不像是他們這幫混蛋的,應該是個女生。想到口袋剛剛給他的教訓,夏天真想掐死阿板。但看在50塊錢的份上,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和他一起抽著紅梅——他們喜歡的便宜煙——一起回家去了。
10
十月份真的好漫長,阿板的50塊錢在堅持了一個禮拜之後也就告罄了。夏天的全部家當隻剩下兩包紅雙喜和一個假ZIPPO打火機了。他現在又饑腸轆轆的在學校門口來回轉悠。
深卡其色的外衣在校服叢中分外顯眼,大槐樹的葉子紛紛揚揚的落了一地。
夏天隻顧著抽煙,不停地抽想以此來驅散寒冷和饑餓。學校裏不斷地有老師出來,向夏天投來憎惡的目光。夏天心裏真想上去扇他們兩巴掌,但是在饑餓和怯懦的威逼下,他還是屈服,隻當自己沒看見他們。
雲雖然還沒有開,但雨的確是停了。夏天再沒見過口袋,那當初令他愛之深,恨之切的女孩,或許,他現在已經被遺忘的不知所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