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目光很是銳利，她這話算是打到阿娘的七寸上了，因為阿娘就是這樣想的。
阿娘的手有些顫動，我仰頭看著她蹙起的眉，她似乎是在思考。
很快她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樣子，緊接著又皺著眉麵露不解。
“可主君不是貪戀美色的人啊，主君疼我是因為我們之間有情意，主君敬重大娘子也是因為有情意。”阿娘看了眼父親，又討好地對大娘子笑了笑。
“有了這情意我又害怕什麼呢？至於衛妹妹會生一個兒子傍身，這是好事啊，也是為盛家開枝散葉。”
“柏哥兒也會像照顧楓哥兒一樣照顧這個七弟弟的，日後在朝堂上也能多個幫手啊。”
“更別提楓哥兒那時也已經十來歲了，衛小娘腹中的孩子拍馬也影響不到他的前程呀。”
這番辯解的話不僅父親聽著點頭，連大娘子也覺得十分有理。
“這話也沒錯，當年主君把林氏娘仨當眼珠子似地疼，她確實沒必要出手。”大娘子這話說著又忍不住瞪了父親一眼。
父親尷尬地不去看她，轉而歎了一口氣對明蘭道：“你小娘也是生過孩子的，她管不住嘴貪吃那些補品珍饈，這也怪不得旁人，若是林小娘給她少送了些，你們又要說被克扣了份例。”
“這麼多年林小娘也一直愧疚著，覺得是當年沒找個好一點的穩婆，每年你小娘忌日她都要茹素半個月，年前你沒來得及給你小娘做法事，也是林小娘幫你去做的。”
“你捫心自問，這些年林小娘對你不好嗎？怎麼聽了兩句外人的挑唆就覺得都是她的錯了呢？”
明蘭的臉色還是蒼白的，父親先前說衛小娘是被她氣得早產的，這話雖然是事實，可也是太傷人了。
阿娘目露心疼地看了一眼明蘭，對父親勸解道：“主君也別太苛責孩子了，她還小，又沒了小娘照看著，難免會多想，日後長大了就好了。”
大娘子也是不忍心，出聲應和，“是啊，日後我也會多注意的。”
就這樣三言兩句的就把老太太排除在了外麵，在父親和大娘子心裏，老太太終究是外人。
我不否認老太太這麼多年對阿娘的排擠，對我的冷淡疏離，但對我也並非全無恩情，在我鑽牛角尖時她也曾勸慰過我，明麵上也未曾刻薄過我。
我不知道前生的仇今生未發生過是否還要去恨，我可以替我自己原諒老太太，但阿娘受過的委屈輕慢，在我這裏絕不是不值一提的。
阿娘待我的好，對我的恩情，是我無論如何都還不了的，我唯有站在她的身邊，永遠地站在她的身邊，才能稍稍報答一二她對我的拳拳愛子之心。
“好孩子，你這樣思念你小娘，怕她身死有異，無論如何都要替她討回一個公道，我可以理解的，我不怪你，隻盼著你小娘能安寧地投胎轉世，你也能安安穩穩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