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蘭不高興地瞪了我一眼,嘟囔道:“四姐姐你講話也沒有那麼討人喜歡。”
我瞥了她一眼,拿起毛筆在她的鼻尖輕輕點了一筆,棕色的顏料落在她的鼻子上,她忍不住皺了皺鼻子,看起來像一隻驕矜的小貓。
她拿著手裏的帕子去揉擦鼻尖,直到鼻子上隻剩下了淡淡的墨痕。
“四姐姐你得賠我一張新帕子!”她張牙舞爪地撲到我身上,鼻尖紅紅的看起來有些委屈。
“可不是你說我見人說人話嗎,那見到你這樣率性的人可不就要說率性的話嘛。”我輕輕推開她,在紙上勾勒出蟈蟈在爭鬥的樣子,張牙舞爪的很像剛剛的如蘭。
“我那裏的帕子隨你挑。”
“四姐姐真是大氣。”她又高興了起來,歪著頭來看我筆下的畫,讚歎道,“真像啊四姐姐,這要是繡在包上可不得許多人爭著要買。”
“這是單單給你的,錦繡坊做的是女子生意,喜愛蟈蟈之類的人很少。”我耐心地跟她解釋著。
她又坐回了原先的位置,雙手撐著臉頗有些感慨,“四姐姐,你如今竟然知道這樣多的東西,錦繡坊很掙銀子嗎?”
“是啊五姑娘,現在到了年關走親訪友的,給姑娘孩子們的小玩意賣得可好了,短短一個月就賺了千兩之數呢。”露種撥完了算盤,笑得一臉喜意。
如蘭驚訝地看了一眼我筆下已經快完成的畫,喃喃道:“可我見四姐姐賣得並不貴啊。”
“聚沙成塔,積少成多罷了。”我放下筆將畫轉了一個方向方便她觀看,“如何,可有哪處要更改的嗎?”
如蘭搖搖頭,有些心不在焉的,等我收拾好了書桌她還在愣神。
“想什麼呢?”我捧著一盞熱茶暖手,踱步到她的身旁,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也沒有什麼啊。
“四姐姐你擅長書畫,小六呢又會刺繡還會裝裱,隻有我好像什麼都不會一樣。”她聲音悶悶的,神情失落。
她過得這樣幸福,被大娘子保護的什麼都不用想,隻需要吃吃喝喝每天高高興興就成,剩下的自有大娘子為她籌謀,怎麼也會不高興嗎?
“四姐姐,我感覺我這樣活著什麼意義都沒有,什麼人都能吃吃喝喝,玩鳥鬥蟲,可是沒人會畫出四姐姐這樣好看的畫,也沒有能繡出小六那樣精美的繡品,你們活著的是獨一無二的。”如蘭解釋地有些焦急,她雙手比劃著,想讓我更好地理解她的意思。
我坐到她的身旁,輕輕啜飲了一口熱茶,一道暖流緩緩流經我的四肢百骸,逼走我身體裏所有的寒氣。
突然我靈光一閃,有些激動道:“你是想活得有價值,你想自己創造出來些價值是不是?”
如蘭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不住地點頭,“是,我也想做一件事,然後把它做得很好。”
我放下了茶盞興奮地站了起來,有價值,做一個有自我價值的人何嚐不是女學的出路呢?
除了入仕做官,這世間還有千百種職業,有千百種人生,總有一種能實現自己的價值。
“那你快回去好好想想自己要做些什麼吧,我有別的事要忙。”我激動地手抖有些顫抖,催促如蘭快些離開。
鋪開一張紙,今日的文章是人應當實現自我的價值,不是別人強加給你的,是自己想要並且願意為之付出大量時間、精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