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如給她點銀子算了,沒人願意和她待在一處的。”雲栽小聲地開口,“那種地方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思考被打斷,我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無非是覺得進了那處身子就髒了清白名聲毀了,連帶著她就像染了疫病一樣,她待過的地方,摸過的東西便都是髒的。”
雲栽縮了縮脖子,卻還是點點頭,“姑娘睿智。”
這麼機靈的一個小丫頭如今卻是連好賴話都聽不出來,我簡直要被氣笑了,“看樣子你隻遠遠瞧了她一眼就被她傳染上了,如今連腦子也一並髒了。”
下一刻雲栽就瞪大了雙眼,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看我,又轉過去看露種,還伸出手臂仔細嗅了嗅。
我認命地閉上了雙眼,“我簡直不敢相信你是從小跟著我長大的,明日我定要和露種出門好好找一找。”
“找什麼?”雲栽哭喪著臉,語氣裏都帶著哭腔了。
“找你丟在外麵的腦子!”我左右看看,沒有趁手的東西能讓我丟過去砸她的,實在可惜。
露種拍了拍雲栽的肩膀安慰道:“姑娘不是那個意思,隻是評判一個女子不該緊盯著她身在何處,和幾個男人廝混過。”
“聽你所言,這位王秀秀王姑娘是被賣進去的,她不願意屈服,便能看出她不屈的意誌,女子的貞節又怎該隻在裙底之下?”
我點頭十分欣賞地看向露種,期待她接下來的話。
“去秦樓楚館常逛的豈不都是男人,他們對自己的妻子或者是未來的妻子就不忠貞,怎的沒人去罵他們,把這件事像是罪惡一樣刺在他們的臉上,叫他們永世翻不了身?”
雲栽露出了思索的神情,見她的眉間還有著不解,我接過露種的話繼續說:“按你這樣說,那父親有大娘子,我阿娘和故去的衛小娘三個女人,他對誰都算不上忠誠。”
“在家裏的女人間糾纏,和那些妓子有何區別,不能因為他有選擇有權利拒絕就高人一等。”
“正因為他可以不這麼做,才更顯得他這樣做的不忠貞。那些被迫去做娼妓的才是可憐人,若男子不生性風流跑去那邊玩樂,我竟不知那些地方開來做甚。”
見雲栽麵露愧色,我存心想要逗逗她,便說:“這樣看來,父親不是一個忠貞的人,那他沾染過得東西都是髒東西,可你的月銀也是從我父親的月俸裏發的呢。”
雲栽的麵色一白,聲音弱弱地反駁道:“這怎麼能一樣,主君,主君和那些人怎麼能一樣。”
“怎麼不一樣,是因為父親是男人,而那些可憐人是女人?在你心裏是因為女人生來品行高潔於男人,還是女人低男人一頭,所以男人能做的女人做不得?”我挑挑眉問她。
雲栽麵露急色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在我這些日子的教化下她已經不覺得女人生來就卑弱於男人,所以她說:“是因為女人生來就比男人高潔。”
我翻了一個白眼,懶懶地靠了回去,“別給女人戴高帽,誰生來都一個樣,品行如何那都是後來教化的結果。被傻乎乎叫人捧起來一輩子都要踩著高蹺行走。”
“這種高潔的品行對女子並無什麼益處,反倒叫男人們占盡了便宜。”
雲栽剛剛好了一些的臉色又難看了下來,這一晚上刺激地她夠嗆,我擺擺手叫她回去休息。
等雲栽失魂落魄地離開,露種輕微歎了一口氣說:“姑娘有些話似乎強詞奪理了。”
我抬眸思索了一下今晚的話,實在不知道強詞奪理在什麼地方,便問:“你是從女子的角度出發來看的嗎,還是你認為的公正的角度?你的公正是真的公正還是偏向男子的公正?”
露種沉默了下來,她搖了搖頭,“這……我也不知。”
我笑了笑放下了床幔,不僅她不知,我也不是十分明白,所以女學是一條任重而道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