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第一聲時我便醒了,隻是早上有些涼讓人貪戀被窩裏的溫暖。
掙紮了一會我才披著衣服起來,捧著燭火走到書桌前,要做的事情多了起來,這讓我升起一絲緊迫感。
我一刻都不能停止思考,也不能停止向前。
昨晚的忠貞論清白論我在夢裏還在辯論,今日也該組織語言寫下來,告誡我也告誡仇視這些可憐人的女子。
當然,自甘墮落和被迫是不一樣的,但一樣的是不能把錯誤全怪在女人身上,而忽視了那些去尋花問柳的男人們的醜陋嘴臉。
一時間我為自己能這樣清晰地看明白而驕傲,很快又為這樣多難以被撼動的大山而歎息。
可我不會畏縮不前,我背負著泱泱青天賦予的使命。
洋洋灑灑寫完了這篇文章,我仔細看了兩遍,不免可惜我的文采不能叫世人明了。
“罷了罷了,萬事萬物有失就有得,天下女子於我如泰山,個人文采於我如,呃,如小坡。”我終究還是舍不得這麼多年讀的詩書。
興致一上來,我忍不住又提筆寫下了一首詠讚秋日的小詩,其餘詩句都是平凡,這句雲闊天清雁高飛我最滿意,於是提筆又在旁邊寥寥幾筆勾勒出鴻雁高飛來。
“姑娘,這才幾日,你怎麼又不好好睡覺,這麼早就起了。”露種端著水盆推門進來,看我站在書桌前,她兩根眉毛立即就豎了起來,還蠻可愛的。
“瞧瞧我新作的,改日繡出來送給嫣然,聽聞她在議親,我便祝她鴻雁高飛。”
我捏著紙展開給露種看,露種放下了水盆絞幹帕子就要讓我擦臉,“姑娘畫的自然是好的,隻是小娘說了,姑娘年紀小應該多多休息,六姑娘可是天天都睡不醒呢。”
隨意把臉擦幹淨,我在露種的幫助下把衣服穿好,“六妹妹比我小,貪睡是自然的,人一生的時間有限,我自然要多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露種還要再勸,我連忙換了一個話題,“王秀秀的事我想到了,就把她送去我那個靠山的小莊子上,別透露她的身份,讓她在那裏照料牲畜,按規矩給例銀也能養活自己。”
“是,她以前在家裏也是做慣了苦活的,喂養牲畜算是輕鬆些的活計,就是終日不得閑。”
“不得閑才好,我就怕她閑下來胡思亂想。”
今日是初一,按規矩該去給大娘子請安,隻是大娘子現在還在禁足,所以便直接去向老太太請安。
秋日天冷,我之前特意繡了一條鬆鶴延年的毯子,剛好帶去送給老太太,繡花讓人靜心,一邊繡一邊思考事情,腦子都動的格外快些。
“雲栽呢?叫她把那條金桂滿堂的毯子給大娘子送去。”我站在屋外喊了一聲。
“是。”不知哪個角落傳來了雲栽的應答,我沒空仔細找尋她,時候已經不早了。
林棲閣離壽安堂比較遠,秋日早晨草木上已經結了一層薄霜,連帶著石板路走著都有點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