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情也說不上好，這樣被迫兩眼失明，兩耳失聰，隻能待在屋子裏等待命運裁決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阿娘把手裏拿的團扇放下，轉身去了裏屋。
露種給我上了一盞熱茶，低聲安慰著，“姑娘別急，會沒事的。”
我抬眼看她問道：“這事家裏已經傳開了？”
露種點點頭，“葳蕤軒先前那麼亂，消息早就傳開了，我去廚房拿熱水的時候，廚房的人還在嚼舌根呢。”
事情還沒有個定論，家裏不能亂起來，這群刁奴嘴可真夠碎的。
“你去警告一圈家裏的女使仆役，讓他們把嘴給我閉嚴實了，要是再叫我聽見有人亂嚼舌根，就打二十棍，再罰去莊子上做苦力。”
“是。”
我端起熱茶喝了一口，品不出半分清爽茶香，苦澀的令我解不開緊皺的眉。
很快阿娘就出來把我拉進內室，放貴重財物的檀木匣子打開放在梳妝台上。
“墨兒，我瞧著大娘子這事挺大，就算按你說的把罪全推到康大娘子身上，說不得她也會反咬咱們家一口，到時候誰也逃不掉。”
阿娘的手上飛速過著房產地契，她繼續說：“咱們家一門三個進士，你二哥哥又是榜眼，這一年風頭太盛，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眼，誰知道會不會有人想要趁機踩上一腳，咱們還得早做準備的好。”
阿娘這話說得有理，我的心裏也慌張了起來，若真被判了流放，男人們多少會有條活路，可女人們不被充為官妓，流放路上也不會好過。
“咱們得把這些東西快點出手，換些沒名目的銀子來，到時萬一有個什麼也能拿出來應急。”
我心裏亂得很，卻也知道情急之時最不能快速做決定，這時腦子不清醒想的多半是昏招。
“阿娘莫要著急，現在爹爹還在壽安堂與老太太商議，如今事情還沒到那樣糟的時候，況且大娘子是王家嫡女，王家老太爺配享太廟，她又不是主犯，聖上仁善，未必會趕盡殺絕。”我按住阿娘顫抖的手安慰著。
“阿娘盡可想想，那康姨母是個惡毒婦人，在她手上不知折了多少條人命，可王家老太太有手段，這麼多年來給她料理了多少事。印子錢這事雖鬧出了人命，可如今官府還未插手，一切就都有轉機。”
阿娘反手握住了我的手，另一隻手撫摸著自己的心口，她顫抖的呼吸聲有些重，好在聽進去了我的話鎮定了一些。
但沒多時她又忍不住去清點那些田地鋪子，嘴裏絮叨著，“不成，墨兒咱們還是得早做打算，真是抄家滅族的大禍根本沒有多少時間準備。”
“當年我家裏就是一夜之間被官兵圍了府，要不是我娘藏了些銀子，後麵也沒法把我送到盛家來。”
阿娘的眼眶是紅的，我看著格外心疼，想來這麼多年，縱使她早已脫離的抄家流放的道路，她的爹爹她的阿娘依舊會在夢裏擁她哭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