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遲遲說不到重點，父親急了，他打斷道：“別說這些，隻說有沒有和你姐姐簽契書。”
“借姐姐的錢也不算多，再說這樣的事也不能宣揚，官方更是不給做，便沒有定契書。”大娘子拿著帕子擦了擦眼淚。
爹爹大大鬆了一口氣，放開了鉗製大娘子的雙手，靠在了椅背上。
“不知大娘子借了多少錢，每月收多少錢。”阿娘瞧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再問下去了。
我雖不懂她為何不叫我再說，但我說與阿娘說並無什麼分別。
“關你什麼事，你是來這瞧我笑話的吧。”大娘子抬頭瞪著阿娘，語氣很是凶惡。
我想上前護住阿娘，卻見阿娘的臉上浮現一抹得意的笑容，那是我從未見過的，高高在上的暢快。
不過一瞬阿娘便收斂了笑，眼淚蓄滿了眼眶，她後退了一步，委屈求全地看向父親。
父親的眼裏滿是心疼，他憤而看向大娘子斥責道：“她是來給你求情給你想辦法的，你還這般不識好人心，潑婦！”
“主君莫說大娘子，都是奴婢不好，叫大娘子不喜。”阿娘委委屈屈地跪在父親身邊，父親連忙伸手去扶。
“你有何錯？是她不大度不賢德，快起來。”
我心裏一陣無奈，除了內宅的爭風吃醋就看不到別的事了？這件要丟官流放的事迫在眉睫，處理到一半就去談情說愛，論誰比誰受寵，爭一時口舌長短。
要我說放印子錢算什麼塌天大禍，這家裏全是些看不清局勢的人才是真的塌天大禍。
“稟主君，我們大娘子也知這事不對，所以隻借了康姨母八百兩，每月少說有五六十兩的收入，多了也有一二百兩。”
劉媽媽真是個明白人，堪稱大娘子的外置大腦。
八百兩不算多真叫我心內戚戚，當年我嫁入梁府，除了阿娘給的天地鋪子，老太太給的兩千兩銀票，其餘的基本都是充場麵的，許多箱子都是空抬，並無什麼東西。
“這些銀子是每月給還是每年給？”父親終於又回過神來，記起了現在的大事到底是什麼。
“最初是每月給一次，後來都是每半年給一次銀子。”劉媽媽繼續答道。
父親沉默了下來，他低著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見堂上沉默許久，隻有大娘子低低的哭聲，我這才反應過來，詢問似乎進入了僵局。
“這錢來的不光彩，康姨媽給的時候有叫簽憑證嗎？”我上前一步問道。
“有的，不過都是老奴簽的。”
既簽了憑證就不好辦了，若是旁人還可以把人推出去頂鍋，可劉媽媽大娘子是舍不得的。
正僵持著，房媽媽走了進來行禮道：“主君，大娘子，老太太有請。”
我和小娘都想跟著去，卻被房媽媽攔了下來，“老太太說現在正值多事之秋，小娘和姑娘們都安心在屋裏繡花吧。”
我與阿娘對視了一眼，隻得相攜回屋了。
“明明也事關我們安危，我們反倒連聽一聽的資格都沒有。”阿娘捏著帕子在廳裏踱步，臉上露出了不滿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