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快跟上吧，去看看情況。”我不想去看大娘子熱鬧，雖然這事她做的實在是蠢，但我害怕阿娘忍不住落井下石，如蘭上次罵醒了我，這次我便攔一攔阿娘吧，也算是投桃報李。
大娘子的院子現在亂了起來，我進去的時候竟也沒人攔一下。
正屋中，大娘子滿臉淚痕地跪在地上，父親神情頹喪地坐在榻上，阿娘站在一旁低聲安慰著。
我猶豫著不知是否該進去勸一勸，如蘭已經如一陣風一般從我身邊跑過去跪到大娘子身旁。
大娘子抱著如蘭，嗚嗚地哭泣起來，“官人，我真的不知道啊，我隻以為借錢的都是些紈絝子弟，幾日周轉開就能還上。”
“這錢利息高，平常農戶哪敢來借啊。”
“汴京城內，天子腳下，你一個官眷放印子錢逼得一家四口賣兒賣女，被打到重傷不治身亡。”父親往前探了探身子，眼睛微微發紅，冷聲質問道：“家裏是沒銀子使了嗎？叫大娘子不顧我和孩子們的前程鋌而走險去做這種事？”
“爹爹，母親向來心善，她不會去害那些百姓的。”如蘭抬起頭來對父親說。
“她不會去害那些百姓，那她不知道印子錢是什麼嗎？她這是鐵了心要叫我丟官流放啊！”父親氣得臉紅脖子粗的，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官人，你這是誅心啊！”大娘子膝行兩步抱著爹爹的腿嚎啕大哭。
真搞不懂這樣的腦子怎麼當得上大娘子的，出身果真是個好東西。
有沒有心有什麼要緊，這樣的壞事隻要不是自己一個人幹的，那自己就是不知啊。
我提起裙邊緩緩走了進去，站在如蘭身邊給父親行了一禮，“墨兒給爹爹請安。”
父親沒有空閑搭理我，隻對我擺擺手。
我輕輕笑了笑，揚聲打斷大娘子的哭聲，“大娘子快別哭了，事情即發生了哭是沒用的，不如大娘子好好說一說具體怎麼回事，何時借錢給了康姨媽，借錢做了何用，可有契約文書，可有官府備案簽字畫押。”
“說這些有什麼用？”如蘭仰起頭看向我，她的眼中滿是急色。
我對她笑了笑，又看向父親道：“這事咱們家並不是主使，大娘子說是借錢給康姨媽放的印子錢，那就要弄清楚大娘子到底知不知道康姨媽是做這樣掉腦袋的勾當。”
父親聽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他的眼睛一亮，雙目中迸發出別樣的神采來，他雙手扶住大娘子的肩膀問：“快快快，快說說你和你姐姐的放印子錢的具體情況。”
大娘子瑟縮了一下，她如今還是不太明白為何要說，但父親既問了，她也就磕磕絆絆地說了起來。
“來京前兩年我姐姐便說了，隻是我當時沒敢，還勸了她也不要冒這麼大風險去放印子錢。”
“可時間久了，我見也確實從無差池，便豬油蒙了心借錢給姐姐，每月還能拿些錢補貼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