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日，因著家裏兩個哥兒都要下場考試，院子裏打掃的仆役都不許大聲說話，生怕吵到公子們溫書，誤了大事。
林棲閣內卻是一陣又一陣的兵荒馬亂，明明已經收拾過多次，挑挑揀揀之後又覺得哪樣都不夠好。
“雖是開春了，可這考棚四處漏風，晚上隻怕是要吃好一番苦頭了。”阿娘捏了捏棉被還是不滿意，“這被子怎的這般輕薄。”
“露種，去把我前日裏縫的兔毛皮子拿過來。”
看她這樣著急，我也沒辦法坐在椅子上不管不顧了，走到阿娘的身邊也摸了摸被子，挺厚實的，手放進去沒一會兒就暖和和的了。
沒一會露種就抱過來一張大的灰兔皮子，我將其展開給阿娘細看，“還是帶這張皮子吧，暖和防風。”
“誰知道貢院裏是不是還要把被子拆開來檢查，不如這皮子，一目了然，是什麼也沒有的。”
阿娘伸手來摸這柔軟的皮毛，她滿意地笑道：“我兒的心思真是靈巧，這樣你哥哥也能少受些凍。”
“我還給哥哥做了狐毛護膝和兔毛馬甲，都可暖和了，待會雲栽送完了爹爹和二哥哥那邊的就會拿過來。”
“是了，穿太厚實呀容易影響他寫字，馬甲可以護著他的胸口和肚子不著涼，我兒真是用心。”
阿娘把兔皮毯子重新疊好，又轉過頭來問我，“你給葳蕤軒那邊也送了？馬甲護膝都有？”
我抱住阿娘的胳膊，安撫她道：“不過幾塊不值錢的皮子，總不好厚此薄彼，再說了二哥哥對我也是很好的，投桃報李嘛。”
阿娘深吸了一口氣，指尖狠狠戳了戳我的肩膀，沒好氣道：“阿娘哪有這般小氣，倒是你藏著掖著不肯告訴我，一個人做了這麼些東西，可是累壞了，早說阿娘也同你一起做呀。”
屋外雲栽端著托盤走了進來，我環抱住阿娘不撒手，也叫她的手臂沒法再動彈，“阿娘放心，我從去年秋天就開始做了，也不費什麼事，再說了，做做針線也能心無旁騖，不用想一些有的沒的。”
阿娘輕輕歎了一口氣掙紮了一下身子，我便放開了手規矩地站到一旁，她看著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去看了托盤上的皮子。
“怎麼都是兩件？”
我找了個凳子坐下道：“自然是阿娘一件三哥哥一件啦。”
“護膝便也就算了，這馬甲你是怎麼知道各處的尺寸的？”
“家裏春秋換季都是要裁製新衣的，打聽一下不就全知道了？”
眼見著東西都收拾好了，阿娘不放心又去檢查了一遍才叫雪娘送去前院給三哥哥。
“切記叫楓兒多檢查兩遍，別叫人鑽了空子。”阿娘忍不住又翻了翻雪娘捧著的包袱。
“阿娘快別看了，再多翻兩次，我這縫的線都要散了。”
阿娘轉過頭來瞪了我一眼，揮揮手叫雪娘去送。
“你哥哥上考場你怎的也不擔心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這麼多年寒窗苦讀，三哥哥也未曾懈怠半分，阿娘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