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快去叫郎中。”爹爹指使著人去叫郎中，又把我扶起來，我們一家四口借著月色跌跌撞撞地回了林棲閣。
郎中還沒來，父親拿來上好的藥油叫阿娘給我上藥。
“都是如蘭不好，要不是她一直在你麵前念叨著嫡庶，你也不會跟她起口角，白白挨了這打。”
父親湊過來看我的紅腫的手心，心疼地直皺眉，“可憐見的，這手腫成這樣，明日我便狠狠罰她去抄女則女誡。”
“即便是妹妹出言不遜，墨兒身為姐姐，本也該大度些原諒她的，說來還是墨兒的心眼小，不能容人，現已準備改了，爹爹便饒了五妹妹吧。”
聽了我這一番話，父親笑了起來，臉上的褶子皺起，像一朵快要謝了的菊花。
“墨兒竟有如此胸襟，真是爹爹的好女兒。”父親誇完我後又轉頭看向阿娘，含情脈脈道，“你好，你教的女兒也好，不似大娘子那樣的炮仗脾氣，教出的女兒也是不像樣。”
阿娘眼波流轉，聲音婉轉動聽地為大娘子開脫道：“大娘子是正妻，家有依仗，自然什麼都不懼不怕，五姑娘是年紀還小，日後主君多教教便是了。”
我雖然是樂意見父親和小娘感情好，隻是在我這裏柔情蜜意，我看著著實也有些尷尬。
好在郎中來了解救了我的不自在。
“無妨，姑娘隻是脫臼了，稍稍正個骨就好。”
郎中的話還沒說完，我隻感覺右肩一陣酸疼，連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郎中已經收回手微笑道：“好了，這幾日不要太用力，養兩日便好了。”
“多謝郎中，這要不要開服藥吃一吃啊？”
“大人放心，不用吃藥，隻要好養兩日就會好。”
“多謝多謝，冬榮，送郎中回去吧。”
等郎中走後，父親又一臉疼惜地看著我，“墨兒受苦了，還這般知禮懂事為你妹妹求情，明日我把京郊的一處小莊子給你做獎勵。”
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一時間竟不知道我今日是犯了錯事還是做了好事。
“多謝爹爹疼愛。”
“好好好，你這右手不能用力，左手又腫著，夜裏可別逞能抄孔嬤嬤罰的香約，早些睡，睡醒就好了。”父親又關切了一句，便和阿娘一起回屋休息了。
露種去關了門，走到我旁邊看了看我的手問：“姑娘可還疼，現在要不要睡了？”
這藥油果真是個好東西，現在手上涼絲絲的，一點也不疼了，就是還有些密密麻麻的刺癢。
讓露種伺候著我更衣，我忍不住說：“我本覺得大娘子和五妹妹在這個家裏生活得也不易，卻沒想到她們是主子，我們是奴婢，是我不自量力了，難怪當日五妹妹那樣嗤笑我。”
“主君最疼姑娘了，嫡庶有什麼要緊，等出了門子，姑娘和五姑娘都是一樣的。”
脫去了外衣，我躺在床上，看露種放下床幔，冷笑道：“一樣的什麼？一樣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罷了。”
算起來大娘子也算是低嫁，到了盛家來，不還是把日子過成了這樣，父親日日偏心我們，她自然是憤怒不甘的。
高嫁低嫁，或是門當戶對，婚姻美滿兩心相守的不過鳳毛麟角。
這都是男人不忠貞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