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恕罪，實在不知我小娘犯了何事，您要這般責罰她。”
“今日之事因你而起，丟了家裏這麼大的顏麵，全是她教養不力的後果，你還有臉問我為何？”大娘子不屑地睨了我一眼，又指使起一旁的婆子，“拖出來按著打。”
真是不知哪個婆子這樣大的力氣，把我狠狠地推在了地上，可我無暇顧及胳膊上的鈍痛，連忙撐起身子去抱住阿娘，這要是被大娘子逮到機會，阿娘焉能有個好？
“大娘子開恩，這一切都是墨兒的錯，您要罰就罰我吧。”
就在我抱著阿娘哭求之時，爹爹如同神兵天將，隻聽他一聲暴喝：“住手！這是在鬧什麼？”
“林小娘教子不嚴，惹出了禍事，今日在孔嬤嬤麵前丟了這麼大的臉麵，官人這就算了嗎？”大娘子說罷又看向我們，“按住了打！”
“就算她犯了錯，你要打又做什麼非要在孩子們麵前打？”
我聽見父親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沙啞與哽咽，隻怕他是想到了曾經被嫡母欺壓的日子。
想到這裏，我連忙跪爬過去扯住父親的衣袖哭道：“求爹爹開恩，今日之事全是因為墨兒沉不住氣，犯了口舌是非，若是要罰便也再罰墨兒吧。”
“阿娘身子不好，兩板子打下去會出人命的，求爹爹開恩，大娘子開恩吧。”
“這裏哪有你說話的地兒，今日的錯孔嬤嬤罰了你便也罷了。”大娘子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轉頭對父親言辭懇切道，“官人忘了嬤嬤方才說的話了嗎？”
“大家族都是從裏麵開始爛起來了的，這家裏嫡庶正邪顛倒了十幾年，鬧出今日的醜事，都是治家不嚴、教子無方的緣故。”
這般痛心疾首的話後，大娘子又忍不住接了一句抱怨，“都是因為官人的偏心放縱，林氏母女才這般無法無天。她為奴我為主，管教奴役還需要挑地方不成？”
這話說完屋裏詭異地寂靜了一瞬，很快三哥哥便跪了下去道：“大娘子說我們母子三人是因為父親的放縱，就是說父親也有錯。”
三哥哥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他說這話給我都嚇了一跳，父親最是看重顏麵，這還有一屋子的下人奴婢呢。
果然父親的表情都變得不一樣了起來，大娘子怒罵道：“你個庶出的混賬羔子，還敢在這裏挑撥是非，滾開！給我打！”
我沒想到父親在這裏，這些婆子還敢動手，我拚命拉開她們的手，不知又是哪個婆子，將我狠狠一推又摔在地上，我仿佛聽到了骨頭錯位的聲音。
阿娘見我沒能撐起身子，連忙爬過來把我護在身下，“墨兒，我的墨兒。”
大娘子輕笑一聲，陰陽怪氣道：“你們這一門子妾婢庶子，當真是唱話本子的好做派啊。按著打！”
我抬頭看著大娘子得意的臉，她的臉上浮現著數不盡的暢快，我的心裏湧現了無窮無盡的怒火。
若說教子不嚴，今日孔嬤嬤也說了因頭是在如蘭，可不是她大娘子教子不嚴嗎？不過就是尋個機會整治我阿娘一番。
王家老太爺配享太廟，怎麼沒長半個腦子在她身上？
“誰敢？我看誰敢動手！”父親憤怒的聲音大到我的頭都有些眩暈。
我把頭從手臂上挪開，虛弱著道：“我的手，好像斷了。”
“什麼？”父親大驚失色，連忙彎下腰來看我的傷勢，三哥哥也趕緊挪了過來。
我被阿娘抱在懷裏，眼淚止不住地流淌，委屈道：“有個婆子，一直用力推我，爹爹，墨兒的手好痛，是不是斷了。”